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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安之看见一个婢女守在尤玉玑的门外,正焦急着不知怎么支开她,就看见婢女急匆匆进了耳房,不知要去寻什么东西。陈安之瞅准机会,快步冲进房门,反手将房门关上。
    屋子里有好闻的熏香,淡雅中带着甜味儿。可这熏香也遮不了小孩子身上的奶香。
    他缓了口气,再往前迈出一步,猛地听见一声柔软的哈欠声,伴着书页翻动的细微动静。
    陈安之整颗心紧张起来。这一刻,他无比细微是自己误解了。他的前妻恨她怨他都是应当,可只要他多费些心思总能将人追回来。若她跟野汉子跑了,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屏风挡着视线,又朦胧映出尤玉玑倚靠在美人榻上的婀娜身影。陈安之望着落在屏风上的曼妙身段,心道一定是自己误会了,要不然若尤玉玑当真生产过怎么样还保持这样的身材?
    一阵微弱的婴儿哼唧声打断陈安之的思绪,他的脚步跟着一僵。
    “囡囡怎么又醒了呀?”尤玉玑放下手中的书册,将女儿抱在怀里。她望着一眼仍旧安静睡着的哥哥,用指腹温柔点一点妹妹的额头,柔声细语:“悄悄你哥哥,就你不安分。”
    两个?
    陈安之睁大了眼睛,彻底呆住。若是一个,还能是尤玉玑与他签下和离书之后与野男人私生的。可若是两个,岂不是嫁给他之前就与旁人有了孩子?
    被欺骗的感觉瞬间袭来,陈安之感觉自己蒙了奇耻大辱。他气冲冲地绕过屏风,瞪着眼睛指着尤玉玑:“好啊,你果真不守妇道被我抓到了!原来以前根本没有冤枉过你!居然有了两个孩子了!你骗得我好苦!说,孩子的父亲是谁?是赵升还是你的侍卫卓文,或者你表哥?该不会两个孩子的父亲不是同一个吧!”
    妹妹被吓到了哇哇大哭起来,就连一向安安静静的哥哥也变得不安分。
    尤玉玑瞬间沉了脸,提声:“来人!”
    歇在隔壁醒酒的枕絮和抱荷急急忙忙披了外衣赶过来,看见陈安之,立刻一人拉住他的一条胳膊,想要将人往外拽。
    陈安之陷在巨大的屈辱中,愤怒让他力气极大,枕絮和抱荷两个也拖不动他。他瞪着尤玉玑,眼睛气得发了红:“亏我还觉得对你有愧!亏我来哄你求你!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人!说啊,你告诉我奸夫是谁!”
    “我。”
    司阙推开净室的门走出来。他沐浴一半听见陈安之闯进来,便起身简单擦了水渍,披衣出来。出来得匆忙,衣襟未来得及彻底理好。他赤着足,一边往外走,一边拢着衣襟。
    听见司阙声音那一刻,陈安之已经停止了挣扎。待看见司阙正在整理衣服,他心里想着非礼勿视下意识移开目光,他声音低软下去胡乱念叨着:“几个月遍寻你不得,原来你在这里……”
    陈安之后知后觉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僵硬地扭动脖子转过头来,再次望向司阙。
    人还是那个人,可为什么穿着男子衣衫?
    等等……
    陈安之想到哪里不对劲了,司阙从净室出来时一边走一边整理上衣,他雪色的衣衫里,没有旁的衣服。那惊鸿一瞥的胸膛……
    司阙暂且没有理会陈安之,径直朝尤玉玑走过去,先拍了拍女儿。妹妹睁开眼睛看见他,再看看一旁的阿娘,哼唧几句不再哭了。司阙收回手刚想坐下,又去哄并没有哭的儿子。他忆着拍了女儿四下,便也在儿子身上同样位置拍了四下。
    尤玉玑瞧着司阙计较的动作,原本脸上的愤怒也觉得有趣而稍微散了散。
    司阙这才在尤玉玑身边坐下,他坐姿随意地叉着腿,抬眼望向陈安之。
    “你、你、你是谁!”陈安之听到自己结巴了。
    “呵。”司阙好笑地笑了一声,“怎么,连自己的心上人都认不出来了?”
    陈安之呆呆望着司阙。
    抱荷和枕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几许幸灾乐祸。两个人也松了手,立在一旁欣赏着这位昔日鼻孔朝人的安世子变傻了的模样。
    司阙略弯腰,抬起一只手,手肘搭在膝上。他微眯了眼,睥着陈安之,徐徐开口:“彼时在晋南王府,多谢安世子款待。”
    陈安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怔地望着司阙。
    司阙头发披散着,带着湿意。随着他弯腰的动作,宽大舒适的居家寝衣衣襟略微松开些,露出横斜的锁骨,还有锁骨下的胸膛。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陈安之不想明白!
    他缓缓摇头,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他讪讪一笑,不自然地扯动着脸上的皮肉。这一定是个笑话。
    他是在做梦吧?
    昨日他找友人喝酒叙旧,许是还没有醒过来。
    当年司国华宴上惊鸿一瞥,他将仿若九霄神女的阙公主放在心上,从此他另眼相看的每一个女人总有几分似公主。
    一时间,万千过往剪影般飞快在他脑海中略过。他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头脑异常清晰地将这几年忆了一遍,一个呆呆立在那儿变成个眼瞎耳聋的傻子。
    “可不可能……不可能……哈哈……”陈安之笑起来,笑容里透着奇奇怪怪。他放在心里多年的神女是个男人?他不惜忤逆父母、冷落发妻,与表妹患下错事的因果,都是这个求之不得的心上人。现在告诉,他的心上人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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