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还没被夷平的花园里种了满满一角的光辉岁月,十几岁的许知每天都趴在窗户边看。
那时候他孤独又性格乖张,总是不肯轻易承认自己对很多东西的向往。
向日葵的花盘总是跟着太阳转的,性格直率又坦白,许知那些隐秘的嫉妒和羡慕,全借由那一方太阳花倾诉着。
他听说,有一类品种就叫做阳光明亮,广泛生长于加利福尼亚。
后来他从家里搬出去后,有事情回家时也会到花田里转转,走的时候再带上一捧。
再后来,许杨8岁时身上突然起小红点,查出来是花粉过敏,那片花田,连带着那一角向日葵,都被夷平了。
动工那天,许杨曾经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但许知唯一记得的,只有一句含着哭腔的对不起。
许知说这不怪你,但是他心里是怪着什么的,只是在经年累月的被遗忘和放弃中,不知道该怪谁了。
那些向着阳的花像是某种上不得台面的宣布,因许知的喜好保留了这么多年,又因为许杨顷刻间就不见了。
尽管他们两个都没有发声。
因为他们谁都做不了主。
但在许知离开家很多年后,花田被夷平一年多后,许杨种植失败了很多次后,这株向日葵还是辗转两个城市,送到了许知病房里。
许知又想到了18岁的温书尧。
那年明明说好了10分钟,温书尧却没下来。
许知绝望、赌气、难过、害怕、失落以及失望的诸多情绪还没来得及发酵,温书尧就很快来了他楼下。
温书尧就在许知楼下喊他,一声一声的小知。
许知在他喊第三声的时候推开了阳台门。
那天风很大,花坛也还在,温书尧就骑着那辆许知没见过的山地自行车,长腿支在地上,很好看的抬头笑着。
那是一辆红黑相间的车,看起来很结实,但是没有后车座。
温书尧长腿跨着,痞里痞气的拍了拍前梁,“小知,快点儿!”
那天梦里没想起来的他去找温书尧的原因在此刻清晰起来,他也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不记得。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父母带着弟弟出去了,偌大的房子了,没有一个人肯跟他说话。
据温书尧说,那辆山地自行车是他利用尚不成体系的高中生贫薄的人脉,千辛万苦买回来的。
就放在温书尧家门前,等着许知来认领。
但许知自尊心作祟,偏又自卑感爆棚,即便走到了温书尧家,也始终未发一言。
窗台的向日葵花瓣还没完全舒展开,那辆自行车因为他总也故意学不会,依旧存放在温书尧那里。
有些他想要的虽然来的晚了一些,但也一点都没落的给了他。
许知眯着眼睛往窗外看了看,小程那株椿树苗也长的很高了,不知道跟小程每天和它说话有没有关系。
许知想,今天阳光是很明亮的。
回来了!大家是知道我的,一甜就该完结了,所以明天正文最后一章!!!!
第30章 心动文档
许知出院是在半个多月后。
纪裴青在许知病例上写了“患者住院2周,妄想,寡言,紧张等症状消失,并有一定的现实检验和批判能力,情绪稳定,总共住院6周后以显著好转出院”,宣布许知可以出院了。
许知出院这天,刚好是八月的最后一天,许知26岁的生日。
出院手续还没有办好,周牧带着许知在院子里散步。
下午阳光没有这么足了,昨天晚上下过雨,温度还算得上舒适。
周牧拎着一个蛋糕盒子,带许知到他们经常坐的那个椅子旁坐下。
周牧说,“生日快乐。”
许知接过蛋糕放到腿上,明知故问,“是蓝莓的吗?”
“是蓝莓的,”周牧点点头,“6寸的。”
“一块儿就够了啊,”许知半真半假地抱怨,“买那么多干什么。”
“你吃不完我吃,”周牧从他手里接过蛋糕开始拆,“我一打开,你就扑上来吃,听见没。”
许知严肃的点点头,“听见了。”
这算得上是他们生日时的保留项目,为了弥补小可怜许知以前没吃到蛋糕的遗憾,周牧每次都要坐到太阳下拆蛋糕。
并要求许知在蛋糕化掉之前吃掉。
“准备好了吗?”周牧手搭在盒子上,一松手盒子就会打开。
“准备好了。”许知有些紧张的点点头,蓄势待发。
“那我打开了?”周牧说着,打开了蛋糕盒子。
许知立马凑上去,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明显愣住了。
那个六寸的蛋糕在边缘装饰了一圈品相很好的蓝莓,正中间则摆了一枚戒指。
戒指的样式很朴素,银色素圈,看起来像是许知的尺寸。
许知顿了顿,很快速地伸手拿起戒指戴到自己手上,刚刚好。
他手上蹭了一些奶油,有些局促的拿了张纸蹭掉了。
“哪有人在精神病院求婚的。”许知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很紧张的摩挲着戒指上的暗纹。
“嗯,”周牧顺着他的话问他,“那你答不答应?”
此时正好是医院下午活动时间,那个叫小程的女孩子正蹲在那棵已经长到成年人小腿高的椿树苗前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