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倒是有个奇怪的东西,陶立阳第一眼没有认出来,许云清拿起来了。
“鲁班锁。”他偏头对陶立阳说,“我记得这个。”
“本来也是你的。”苏良点头,“你当时经常来玩,你爸爸买来放在我办公室,哄你开心的。还有好多其他玩具,可惜找不见了。”
许云清不置可否,很轻地笑了一下,笑容又很快消失了。他把那只鲁班锁递给陶立阳,让他替自己收起来。一一缓慢抚过之后,把其他东西推回到苏良面前:“这些不属于我,他给你了,你要留就留着吧。”
他没有再看苏良。低声对陶立阳道:“我们回去吧。”撑了下桌沿站起来,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往门边去。搭上门把手,他突然又顿住了脚步,犹豫了几秒。头也不回,低声道:“苏医生,我听过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那天晚上,就是你说你家人把你带走的那天晚上。我们家闹得天翻地覆,我妈一定要我爸爸对白天的事情给她一个解释。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假装睡着了,但是他们说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许云清眉眼平静,波澜不惊。
“他说,他对这段婚姻很抱歉,他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他还让我妈妈不要找你的麻烦。说是他缠着你的,你医者仁心,怕加重他的病情,所以纵容他而已……”
许云清沉默片刻:“这才是我妈不肯放过他,一定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许云清出了门走得极快,险些撞到了回栏旁的木质雕塑。陶立阳追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来:“做什么跑这么快?东西不要就算了,连我也要丢了?”
“我……”许云清不复刚才面对苏良时的镇定,眼睛里面满满只是惶恐和无措,徒劳地张了张嘴。
陶立阳伸出一根手指,隔着口罩轻轻按住了他的唇:“如果想不清楚,那就什么也别说,什么不用说。”
四下看了一眼,把许云清拉到旁边一个空包厢里面,抬手搂住他:“云清,来之前我们讲好了的。只是来听一个故事而已。他告诉你一个,你回给他一个,这很公平。”
许云清眨了两下眼睛,陶立阳的声音温和又从容:“好了。我知道你现在很乱,那就先不要想了。”他抬腕看了一眼表,“就和平常一样,马上十二点了,我们先吃饭。然后还是去看戏,你冷静一点之后,要是想谈,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许云清撇开脸看着一旁,好一会儿开口,有些冷淡,是那种试图把自己和世界隔绝开的漠然:“你在命令我吗?”
“我在和你商量,你可以反对。那我们现在就回酒店。”
许云清沉默一阵,眼睛没有看他,心口轻轻起伏着。陶立阳耐心地等着他做决定,终于许云清推了一下他的手臂,低声说:“你搂太紧了。”
“胡说,我明明没有很用力。”这是同意了的意思,陶立阳舒了一口气,松开他,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都不过是在故作沉着,试图粉饰太平,但当下的确需要先冷一冷。
“那午餐想吃什么?”陶立阳问。
“你决定吧。”声音被蒙在口罩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但手安稳地让他牵住,“反正你喜欢安排。”
于是就近找了一家茶餐厅,吃过饭按部就班去了剧院。也是赶巧,今天在演的,竟然还是《玉簪记》。陶立阳问他,要不要换去电影院。许云清想了一想,轻声说算了。
他要装起没事人来,比陶立阳更像,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只是偶尔有些走神。散场之后,他们沿着滨江路走回去,在拐角的铺子,打包了两碗馄饨面。许云清胃口肉眼可见地不好,不过还是坚持吃了大半。
陶立阳收拾了桌子,切了盘水果出来。许云清坐在沙发旁边,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正在看沈溪发过来的几个剧本。他心思不在这上面,看到中途就睡着了。今天要见苏良,他昨夜一宿都没有睡。
怕吵醒了他,陶立阳也没敢上手去抱。只是轻轻将平板从许云清手里抽出来,又给他搭了一床毯子。坐在对面的书桌旁边,继续写剧本。
上午苏良的一席话令许云清心乱,陶立阳尽管不是当事人,但牵涉到许云清的事情,总是可以轻易搅动他的心神。一面写,一面也分神思索。进展自然很慢,对着大纲写了两场,细看却不尽人意。只好先保留着,过几天再改。揉一揉有点发酸的脖子抬起头,才发现许云清已经醒了,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目光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醒了?”陶立阳笑一笑,“怎么也不说话?”
许云清神色怔忪,好一会儿抬起眼睛:“我做了个梦,但是记不清了……几点了?”
陶立阳看了眼时间:“差一刻到一点,醒了就去床上睡吧。”
“不想睡了。”许云清摇头,额边有很淡的睡痕,瞥他一眼,“已经第二天了。”
陶立阳反应过来:“什么时候这么听我话了?”
“你说让我先冷静一下的。”
陶立阳合上电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现在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