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又问:“这是是,还是不是?”
沈玉鸾乜了她一眼:“是谁让你来打探消息的?”
倒也不是。
只是宫中都在传着皇后娘娘要失宠了,偏偏皇上依旧每日驾临储凤宫,若说皇上还宠爱皇后吧,偏偏谁都能瞧见皇后脚上的锁链。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丽妃垂下眼,实在为难极了。
她平日里和皇后交好,也和慧妃交好。皇后出了事,慧妃便提醒她,让她少再和皇后来往。她知道慧妃是好心,可心中却不赞同。
先前她御前失仪,差点就被皇上降罪,是皇后帮她向皇上求情,让她免于责罚,后来还又几番安慰她。现在皇后有了难处,她怎么能疏远皇后呢?
她心里想着,先来皇后这儿问问,若是皇上在生气,她就回去让慧妃死心,自己一个人来陪皇后。若是皇上不在生气,那就更好,慧妃也可以放心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
沈玉鸾在心中数了数:“再过半月,就能知道了。”
“半月?这是何意?”
这是派去蜀州的人回来的日子。
但沈玉鸾不能和她明说,她看一副好奇的神色,转移话题道:“今日天气不错,要不然去御花园里走走?”
丽妃果然被分走注意,忙不迭应下。
春夏交际之时,御花园中盛放的花种就更多了,一路进去,远远就能瞧见不少人在赏花。
沈玉鸾与丽妃沿着湖边走,手中拿着一块糕点,时不时掰下一角扔到湖中喂鱼,锁链拖在脚边,擦过青石板的路,那些鱼儿被糕点吸引来,又被铁链声吓跑,湖面鱼尾摆动,涟漪荡漾。
而丽妃也被锁链吸引的频频低头往下看,险些一头撞到树上。
“皇后娘娘,您走着累不累?是否要到亭中小坐片刻?”
正好沈玉鸾也走的累了,欣然点头应下。
丽妃长舒一口气,连忙引着她走上另一条通往亭子的路。
二人绕过一个弯,才看见亭中已经坐了人。
丽妃远远一瞧,顿时大喜:“是慧妃姐姐!”
沈玉鸾脸上笑意淡下。
“慧妃好像与其他人说话。”丽妃说:“那人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
珠儿也看见了,连忙对沈玉鸾说:“娘娘,是福公公的小主子!”
慧妃与褚沂川从未有交集,二人怎么会在同一处?沈玉鸾可知道,慧妃不是表面那么好相与的人,更何况褚沂川现在还是罪妃之子,那个孩子怕生,怕她都怕的紧,更不会主动与谁说话了。
沈玉鸾叹一口气,率先抬脚往那边走。
走得近了,才听见里面二人在说些什么。
慧妃依旧是平时那样温和的语调:“……御花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有的人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心中总该有数……”
沈玉鸾拖着链声缓缓步入亭中,“慧妃这话说的奇怪,本宫这后宫之主,怎么不知道御花园还是看身份才能来的地方?”
她路过褚沂川,少年听见她的声音,霍然抬起头来,眼眸一如既往的又黑又亮。沈玉鸾朝他抬了抬下巴,还没有说什么,褚沂川便先躲到了她身后去。
沈玉鸾:“……”
算了,她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一见她来,慧妃的脸色顿时一僵,她连忙站起身来:“皇后怎么来了?”
“这御花园也不是本宫不该来的地方,难不成,本宫的身份也有什么不对?”
慧妃勉强地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来听听,你是什么意思?”沈玉鸾一伸手,便立刻有一杯茶水递到她手上,还伴着锁链哗啦啦声,她动作一顿,抬眼就对上褚沂川腼腆不好意思的笑,而旁边被抢了活的珠儿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她定了定神,轻咳一声,接着道:“正好本宫今日有空闲,可以听慧妃好好说道。”
慧妃笑意僵硬:“臣妾……臣妾说的,是皇后娘娘身后,这位罪妃之子。”
她看了褚沂川一眼,温声说:“是皇上开恩,才让他一个罪人之后还好好活在宫中,按照臣妾想法,既然是戴罪之身,便应当好好诵经祈福,洗清身上罪孽。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些时日,这人天天在御花园中闲逛,虽然是皇上仁慈,可他也毫无反省之意,臣妾也是好心,想要劝他不要辜负皇上心意。”
沈玉鸾往身后看一眼:“你天天都来御花园?”
褚沂川攥紧袖口,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垂首默认。
他其实并无玩乐之心,只是……只是他想与皇嫂道谢,却不敢去储凤宫,所以才想着,是不是也能有机会见到皇嫂,他都有帮福公公好好干完活才出来的。
只是他口舌笨拙,说不出好听的话,这会儿心中极为慌乱,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皇嫂一定会以为他是贪图玩乐,对他失望极了。
沈玉鸾转过头去:“他来就来了,那又如何?”
慧妃一噎:“皇后娘娘……”
“他能在宫中自由行走,是皇上开恩,哪怕他是有罪之身,那也是皇上的亲弟弟。”沈玉鸾冷冷看她一眼:“皇上都未说什么话,哪轮得到你来置喙。”
慧妃几乎要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她用力抓着手中的帕子:“臣妾也是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