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小君趁着人多吆喝上了,“粥——热腾腾的粥——一口喝下去,浑身舒坦赛神仙——”
而不少人看了一眼他们摊子里锅里的寡淡的白粥,真的只看一眼就走了。来西子湖上彻夜游玩的,有几个是缺银子的,寡淡的白粥,他们又怎么能瞧得上。
任凭离小君喊破了喉咙,也无人来买白粥。
离小禅倒是不着急,羡慕地道:“虚淮师叔了不得,这才去了岳庙半年,就已经接管了灶上。我听说原本灵官庙是虚淮师叔接手的……”
离小禅说完,还默默地斜觑了一眼正在添火的无离子:不像有的师兄,只会添火。
无离子一点就炸。听了离小禅的话,恼得挥着木柴就要去追打离小禅,“小兔崽子,你刚那眼神是几个意思!怎么,我不如虚淮子?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哪儿不如虚淮子!怪我没给你们吃上饱饭吗……”
隔壁摊子上等着买包子的人都被这边“打打杀杀”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对着三个光头的和尚指指点点。
“太平盛世,竟还有老和尚追着打小和尚,真是可怜见的,和尚也难当啊……”
“我怎么听闻和尚日进斗金,光一天的香火钱就不得了了……”
“一看你就是外地的,西子湖畔大大小小20多家寺庙,饿的饿死,饱的饱死。这几个和尚老的老小的小,一看就是饿死的。”
不远处,无离子挥着木柴揍离小禅,离小禅抱头乱窜。“师父,我错了——我不该羡慕别的和尚吃饱穿暖的——”
一穿着深蓝色棉布小袄的小丫鬟走近小摊,忙制止道:“莫要抡棍子了!我家姑娘心善,见不得欺负人,还不快将这一锅粥送到那戏船上去吧。”
离小君收了二十个铜板,吆喝着:“小禅,快给姑娘送粥!”
有了小丫鬟领了头,隔壁摊子上买包子的人很快就将另一锅粥给分买完了。
留了无离子烧火,离小君与离小禅一道儿挑着锅送往戏船,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人从灯舫里钻了出来,帅气地展翅一跃跳上了岸——滋溜一声,滑倒了!
“嗷——呜呜——疼——”
离小君倒吸一口凉气,疼,应该是真疼。刚那姿势,帅,也是真的帅。
那人一抬头就看到了身边正有俩人明晃晃地看着,硬是忍下了痛爬了起来,挺直了后背走了。
啧,真是要强的成年人。
就送粥走来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离小君已经看到了三人滑倒了。惧是面不改色地爬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走了。
离小禅摇头,“若是不揉散了,明天一准儿疼。”
离小君闻言,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
离小君二人挑着锅上了船,刚上船,小丫鬟也买了热饼追了上来。“小和尚,随我往船尾来。仔细一点儿脚下,莫要惊着贵人了。”
小丫鬟是个仔细人,将锅里的热粥倒出来后,还帮着洗干净了锅。“小和尚,你们做和尚也要挨打吗?我这儿有膏药,你要么?”
离小禅摇头不语,弯着腰帮着舀水刷锅。
离小君默默地走开了俩步,果然不分什么年头都看脸。长得好看的,到哪儿都讨人疼。
离小君站在甲板上,侧耳听着船舱里嬉笑着玩着叶子牌。
第3章 柳大夫不讲江湖道义……
“喜妹妹又赢了一回,这牌我可玩不下去了,攒了几年的家底几天就被喜妹妹给掏空了。许公子,你可得好好管管喜妹妹,别让她再赢钱了。”
“我也不知这些日子手气会这般好,往常,可都是我输得裤腰带都勒不住。云锦姐姐若是真没钱了,那、那我还你一些——我不是真想赢钱的。”
许公子摇着折扇,笑道:“我的傻喜儿,有姚公子在,你尽管赢钱,姚公子会给你的云锦姐姐包圆了……”
纱影叠叠,离小君勉强能认出四个人影,俩男俩女正围着窗旁的方桌打着叶子牌。
“喜妹妹又赢了……”
离小君被离小禅攥着袖子离开时,经过窗边,侧目望了一眼,只刚那一眼,离小君就瞧见那圆脸姑娘耳轮宽阔,唇红齿白,是个极好孕的面相。再观另一姑娘,人中扁平且有横纹,极难怀孕还易难产。
再观那圆脸妹子跟前已经攒了小小一堆的碎银子,离小君心下有了猜测。
离小君故意落后半步,微微拔高声音,足以让船舱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哥,我早些时候听妇人上香时说笑,说自己如何发现怀孕的。有人说是梦到了蛇咬了她一口,有一妇人却是厉害了,说是发现自己玩牌总能赢钱,短短几日甚至将儿子的聘礼都赚了来……”
“哥,你说好笑不好笑?”
船舱里顿时安静了,拿着叶子牌的手都有些抖。
三人惧是低头盯着喜儿的肚子。
喜儿深吸一口气,到底没忍住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我——”
“船家,请大夫!”许晋清是杭州城内第二把手许同知的独子,昨日正受好友邀约来游湖。虽听着小和尚说笑话,但是却鬼使神差地信了。
想他许家三代单传,他虽早早娶亲,但是膝下却无一子。虽不信小儿痴话,但是万一呢……万一许家有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