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则之牵着她的手将她环住自己的胳膊打开,接着坐在她旁边,细细抚慰她手背的皮肤,缓声道,“我今日出去,给你带回了这个。”
说着,他从腰间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顾离原,后者打开看了才知道,那是顾家的盐引。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说过,不会让你父亲毕生的心血就这么被毁于一旦,可是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我将顾家买过来,让他彻底成为严府的资产,只有这样,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将顾家的盐引交还给你。”
许是太久没有休息,他此刻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可是听起来,却比他往日清润的嗓音多了些许性感。
“日后若是有一天,你厌倦了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想离我而去的话,也可以没有顾忌地离开。”后面这句话,严则之说的近乎卑微,甚至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生怕从里面窥见一丝一毫他不想看到的情绪。
顾离原笑了笑,笑容有些凄惨,心疼地看着他,“我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给过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才让你说出这样的话?”
感情世界里,你来我往,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他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全身心地信任他,可是到最后,她才知道,那个一直给她安全感的男人,自己却没有感觉到安全。
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光,让她看不清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她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眉眼,他的每一个表情,即使蒙上眼,她都能够在心里想象出来。
水雾汇聚成滴,开始不断落下,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带着哭腔道,
“严则之,我爱你,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可是我知道,从我开始不自觉担心你,心疼你,开始不习惯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时,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怎么也止不住,说话也开始哽咽,“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说完,顾离原嘴边绽开一抹笑,眼中的泪水因为下眼睑的挤压夺眶而出,她顾不得这么许多,倾身向前,吻住严则之的唇瓣。
有些苦涩,应该是她泪水的味道,可最初的苦涩过后,只有无尽的甜蜜,就像他们爱情一般。
千帆过尽,只剩安好。
*****
顾离原是后来才知道,大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赌。
将顾府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输光了,最后债主上门讨债,大哥哥为了保命,将手上仅剩的银两和顾府的宅子给抵了出去。
王也明也因为向母家借了太多银子而被嫌弃,最后一家人求助无门,只能流落街头。
是顾成兰实在不忍心,求了刘程航不少十次才让他最终同意收留这一家人。
可刘程航早就对顾成兰失去了耐心,顾家此番没落,只让他越发看不起顾成兰。
于是,他便更加冷落她,从前还会顾及顾家面子,说些排场话,现在,就是碰见了也一句话都不说,仿佛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顾成兰受不得这样的气,当着他的面将他才纳的小妾打得遍体鳞伤,原以为这样会让他说话举止忌惮一些,可不想,她这么一闹后,非但没有保住自己大娘子的尊严,反而被刘程航一家赶出了家门。
最后连带着顾成兰,都沦落到上街乞讨的境地。
自己曾经受的那些罪,终于在这一天全部还给了他们。
若不是担心他们这样会招来闲话,顾离原倒是舍不得让严则之就这样将他们送走。
*****
严莞回荆州不久后,便传来严商离世的消息。
严则之一时慌了神,本想连夜赶去荆州,却被一封来自严商的信彻底打断。
信上除了表达一些对他们做儿女的嘱托外,还有关于他生母的事情。
他生母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陷害。
而这个人,除了何华,再没有其他人。
原来,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用的香料中有百合花的成分,而他母亲就对这个过敏。虽然香料中百合的份量极微小,可是也架不住这成日成夜地用。
那时,何华将照顾他母亲的大夫收买了,才致使母亲错过最佳的治疗期,最后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严则之一时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真相,甚至,在何华彻底疯了之后,他已经将以底的那点仇恨放下了。
可是现在看来,何华受到的惩罚还远远不够,她的手上沾着他母亲的血,这个人的身上还欠着他母亲活生生的一条命!
严则之按照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连夜将何华送到乌斯藏。
目送着何华坐着的马车离开,顾离原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恶心而晕眩过去。
她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严则之急得眼睛都迸出了红血丝,耳边他让下人找大夫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聒噪,没来得及让他小声她就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待她醒来后,外头已经亮了,严则之正坐在床榻边,握着她的手假寐,她微微一动,他便睁开眼,紧张地望过来。
“怎么样?好点了没?”
“我怎么会突然晕倒的?”
严则之想起方才大夫说的话,嘴角边溢出幸福的笑容,他缓缓俯身,在她有些干涸的嘴角落下一个淡淡的吻,“傻丫头,大夫说,你有了身孕。你听见了吗?我们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