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很想哭, 但是却哭不出来, 只是愣愣的看了他半响, 才颤抖着开口, “宋钰……”
“臣在。”
这一声熟悉的‘臣在’,让她顿时溃不成军。
“宋钰……”姜朝月挣扎着要起来,说不上一段连续的话,“宋钰, 你抱抱我。”
她的手死死地揪住面前人的衣袖,想要多感受一下他的体温,他的温度是真实的。
姜朝月很久都没能说出话来,她一直在哭,哭到心脏都在疼,哭到眼泪将宋钰的肩头打湿。
宋钰拍着她的背,等到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才哑着嗓子开口,“公主别哭了。”
“公主一哭,臣的心就好像要碎掉了一般。”
“宋钰,”姜朝月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孩子没了……”
宋钰眼眶通红,笑着将她面上的泪痕拭去,“臣很自私,臣只要公主就好了。”
“我没能保护好他,不然,他也是能够活下来的,能喊你一声爹爹,喊我一声娘亲……”
这话直直的戳中了宋钰的心脏,他再也忍不住的哽咽了起来,他将头埋进姜朝月的颈间,尽量将声音压低。
“是臣没能保护好公主和孩子。”
他将姜朝月抱在怀里,用被子将她裹好,“但是臣想着,只要公主回来就好了。”
“都是臣的错……”
姜朝月刚刚流了孩子,这几日一直得不到好的休息,哪怕是谢玉泉给她用了极其名贵的药材和补品,现在仍旧是一副苍白的模样。
“辛苦公主了……”
姜朝月摇摇头,倚在他的怀里,明明还有好多话要说,但是却慢慢的睡了过去。
宋钰又抱了她一会儿,然后替她将被子掖好,握着她的手,一坐就是许久。
等到车队开始休整,他才下了马车。
随行的营帐已经扎了起来,军医忙着给受伤的战士治疗,宋钰便去给姜朝月按着方子开始熬药。
其实在最后,谢玉泉主动交出了兵符,不然的话,伤亡会更多。
瓦罐里漆黑的汤药冒着萦萦的热气,一时间整个帐里面都是苦味。
姜朝月这次身子亏的狠了,幸好还是有那么些东西补着,不然的话恐怕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宋钰在瓦罐里加了糖,尝了一口后皱了下眉,又加了许多的糖进去。
刚从外边进来的老军医见他尝一口加一次糖的样子连忙将他拦住,“别尝了,再尝就没了。”
“哪里有药不苦的,良药苦口利于病,”老军医摸了摸胡子,“现在公主就是得喝点苦的药才行,不然浑身都没劲,这苦味一上去,劲就来了,人都要清醒一些。”
宋钰点了点头,端上蜜饯就出去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在理,药喝完以后,姜朝月觉也不睡了,吃了好几颗蜜饯还是觉得苦的慌。
“不吃了,”她摇了摇头,接过蜜饯,放到宋钰的嘴边,“你吃。”
她总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肚子,这举动落到宋钰的眼里,连带着他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这个伤痛不知道会烙印在二人心中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
“谢玉泉怎么样了?”
宋钰将她身前的发丝拂开,“他受了很重的伤,以后都不能再动武功了。”
“他将兵符交给了臣,避免了更大的伤亡。”
姜朝月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说道,“我想爹爹和母后了,还有姜淳。”
“马上就到京城了。”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姜朝月看着他手掌上的纹路,只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好像有些多愁善感了起来,“我害怕……”
“臣会一直陪着公主的。”
车窗外透入篝火的光亮,落在姜朝月的面上,添了一丝鲜活的颜色。
宋钰静静地看着她,待她困了,然后才将她放下。
姜朝月一直抓着他的衣袖,她很害怕,这一切在她醒过来时便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宋钰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睡吧,臣会一直在的。”
其实哪怕是到了现在,她的心里还是没能安定下来,一直都带着一种忧虑,一直都是在害怕,这几日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回京后……不知回京后爹爹与母后是否还安好,不知幼弟如何,不知朝廷现在又是怎样……
她被皇室保护了将近二十载,但是到了皇室有危机的时候,她只能起一个累赘的作用,哪怕没有人去责怪她,但是姜朝月心中仍觉得愧对江山社稷。
她不可否认,想过利用谢玉泉来打倒安远王,令他们内部分裂,但是她又舍不得宋钰,她怎么就这么自私。
种种情绪压抑心头,哪怕她的眼睛闭着,尽量装出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还是不能阻止眼泪的流出。
她这几日,哭的太多了,流尽了她十多年的骄傲。
姜朝月微微睁开眼,泪眼模糊中看见了宋钰,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声的流着泪。
宋钰一直陪着她,他知道公主心中如何想,这几日,的确是让他的公主承受了太多。
“宋钰……”姜朝月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的地方,“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