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没有客人进出,空调的温度调试的刚刚好,清净也心静。
文诗月靠在椅背上,目光停留在抬眼处的一幅字上,也是这家客栈的名字——竹土寸。
一周前,她拖着行李找定好的酒店,经过这儿时就被店名给吸引了进去。
没想到内里也是她喜欢的风格,高两层的改良四合院,前院带后院,古朴与现代结合的设计。
她当下就退了酒店,选择了这儿。
这里哪儿都挺好,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水电有点儿不太稳。
风光再无限,条件也有限,自然比不得大城市。
思绪是被手机铃声给拉了回来。她一看来电显示,是她大学室友兼闺蜜周芊。
“外面的世界美好到你都不搭理我了?”
一接通,周芊掩不住埋怨的语气沿着电话线递了过来。
“没记错的话,我不前几天才搭理了你。”
“嘁,你也知道是前几天了,玩的怎么样啊?”
“我昨个去了间寺庙。”文诗月答非所问。
周芊对于文诗月的脑回路总是佩服,“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住持说我蛮有慧根,很适合干他们这行。”
周芊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言下之意心情很平静,平静到了可以出家的地步。
“现在寺庙流行收女和尚了?”
文诗月眼皮有些撑不住了,干脆趴在桌子上回答,“不是,他介绍我去隔壁尼姑庵。”
“所以你是打算转行在那定居了?”
“那倒也不是。”文诗月说,“我觉得我对尘缘未尽,婉拒了。”
周芊爽朗的笑声就没断过:“那既然尘缘未尽,有艳遇吗?”
“没有。”
“不可能吧。”周芊一嘴的不可置信,“就你这长相这身材这性格,艳遇之首啊!”
“可能这边的人不喜欢我这一挂的呢。”
“少来,你这一挂我一女的都喜欢。”
“那要不你变性吧,我等你。”
电话那头又是一声抑制不住的笑。
“我怕我男朋友追杀你。”周芊问,“那你打算再待多久?”
“事没办完,看情况吧。”文诗月嗓子有点痛,清了清嗓子。
“还是工作狂。”周芊谑了声,隐约间听出文诗月的声音不太对劲,忙问:“你怎么说话这声音?”
“没事,有点儿小感冒。”文诗月顿了顿,慢悠悠道,“可能是拒绝了出家,得罪了菩萨。”
“哈哈哈,你变幽默了。”周芊笑道。
“我以为我一直还挺幽默的。”
“你感冒我不逗你了,说个正事。”
“嗯。”
周芊说:“这不毕业季了嘛,我这儿有个选题,帮个忙给点儿过来人的意见。”
“原来是抛砖引玉,难怪这么火急火燎的给我打电话了。”文诗月打趣。
“嘿,你能不能行了?”
“能。”文诗月笑,“什么选题?”
“暗恋。”
文诗月眼睫微微一颤,昏昏欲睡的脑子不知道为何因为这两个字骤然一醒。
暗恋,多么遥远美好而又酸涩的词语。
那边周芊还在继续:“我可是记得你说过高中那会儿暗恋过一个男生,还记得多少,给姐姐来点儿灵感。”
文诗月被点名忆往昔,又愣了一秒。
算起来也有九年未见,不是一两年,也不是三五年,是九年。
星霜荏苒,人生又有几个九年。
倏然再被提及,当初那种仿若病态般的患得患失,而今似乎也成了一种蒙了尘的回忆。
尘起念灭,随风消散。
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似的。
“睡着了?”周芊见那边突如其来的一阵沉默,不由得一问。
“没。”文诗月淡淡地反问,“那你还记得你九年前喜欢的人吗?”
“也是,我连名字都记不全了。”周芊表示认同。
文诗月想了想,提议道:“你不如在平台开个话题,我想应该会有很多人很乐意给你灵感的。”
“哎对,这是个好办法。”
“能让我休息了吗,姐姐?”
“能能能,记得吃药,严重的话去医院。”
“知道。”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挂电话前,周芊还是问了文诗月一句:“话说你就真不记得了?”
“嗯,挂了啊。”
结束了通话,药效也噌噌而起,挡都挡不住。
太疲倦了,眼皮重如山。整个人又像是漂浮在空气中浮絮,头重脚轻,不着地。
文诗月把整张脸都藏进臂弯里,耳边的歌曲播放到尽头,自动换了下一首。
“下雨天了怎么办
我好想你……”
她闭着眼睛,明明极其的困乏疲累,脑子却又不受控制地拼凑着一些久远的画面,渐渐明晰。
盛夏,暴雨如注,公交站台,十五岁的少女。
文诗月站在站台下躲雨,雨串敲击着地面,潮湿将热气挥发。
她不经意的一转头便看见了他。那个她后来在书店乃至附近反复去过好多次,却再也没出现过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