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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嘴边的话一转:“殿下,这不过是园子里的姑娘闹了些无伤大雅的小矛盾,怎敢扰了殿下的清净。”
    “是么?”三皇上脸上神色似笑非笑,眼神追着已经走得极远的,沈青稚的背影问,“那个姑娘又是谁家府上的?可是气哭跑远了?沈世子怎么就这般冷情冷血,毫不怜香惜玉。”
    沈言珩只觉得眉心猛地一跳,对上三皇子那若有深意的笑,沉声道:“那姑娘是臣的妹妹,因自幼身患心疾,自小养在乡下,性子粗鄙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一听到‘乡下’二字,多三皇子眼里才泛起的一丝兴致,瞬间便消了,眼底带起深深的厌恶:“长于乡野粗鄙,令妹可许了人家。”
    沈言珩:“未曾。”
    三皇子突然笑了。
    这上京城里,他最讨厌的就是‘乡野粗人’,特别是那位丹阳大长公主生的嫡子贺愠。
    既然是位乡野货色,就算背影再娇俏,也比不得上京贵女的水嫩动人。
    三皇子拍了拍沈言珩的肩膀:“你那妹妹既然这般粗鄙,本殿下瞧着不如配给太子太傅贺愠算了!正巧了,本殿下听闻那贺愠也是长于乡野,这不都成了绝配了么!”
    *
    沈青稚手里握着册子,连丫鬟婆子都没来得及带,在檐廊下头走得极快。
    这时,不远处的抄手游廊,月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他头戴玉冠,周身透着一股拒人千里外的凉薄。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心头莫名慌张,她竟然悄悄的找了地方躲起来。
    等人走远后,沈青稚才悄悄松口气,,赶紧穿过抄手游廊,快步往沈言珩的书房去。
    书房外,院子里静悄悄的,伺候的下人都不知去了何处。
    沈青稚推门进去时,书房里暖风带起一阵墨香,扑鼻而来。
    闻着那香,她握着折子的指尖发白,轻手轻脚关了房门,把手里的折子放到身后的多宝阁上头。
    沈青稚想着园子里的闹腾,她如今在这空无一人的书房里,正好躲清静。于是踮着脚尖儿从书架上抽了卷佛经,捡了个半旧不新的蒲团,随手丢在窗沿下头,高高兴兴盘腿坐下,纤细软白的玉手握着一卷佛经,认真翻看起来。
    至始至终她都不曾发现,书架最后头的角落里,还站了个清雅蕴藉俊美无俦的男人。
    男人一袭月白色衣袍,身量颀长,站在暗里却似一道温柔的光,他双眼猩红,眼中情绪克制又压抑,一瞬不瞬仿若痴了般,瞧着沈青稚的背影,说不出的眷恋缱绻温柔。
    窗外。
    冬雪洁白,碎金般的冬阳卷着大雪过后的清晰,书房里烧着暖暖的地龙。
    午后的冬日,实在好眠。
    她手里握着的书卷,终于不受控制掉在了蒲团上头,窗台上趴着的姑娘娇娇软软,冬阳透进来,照在她细白软嫩的脸上,好似镀了一道金光,脖颈修长优雅,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两颗豆大的白玉珠子。
    琼姿花貌,更似惊扰凡尘的仙娥。
    许久,那隐在书架后头的男人,终于悄无声息走出。
    他步态缓缓,小心翼翼走到沈青稚身前,男人一撩衣袍,朝着她慢慢蹲下。
    左膝一软,不知怎么的,竟单膝跪在她的身前
    他伸手,似乎想摸一摸她的脸,但又怕眼前只是一道幻觉罢了,毕竟他从未想过,有一日她竟会这般出现在他的眼前,令他措手不及,又悔又疼。
    最终男人深深叹口气,脱下身上月白色的衣袍,小心翼翼披在了沈青稚身上。
    窗外日后逐渐升高,然后又缓缓西下。
    整个上午沈言珩都被三皇子缠着,等好不容易挨到把人送走,他突然想到,书房近日常有一人不请自来!偏偏他把沈青稚支去了书房!
    这简直是要命!
    若沈青稚在书房里遇到那个男人,那还不如直接对上三皇子算了!
    当即沈言珩神色大变,匆匆往书房跑。
    推开书房紧闭的房门,屋子里的墨香扑鼻而来。
    窗台下,映着夕阳余晖,小姑娘半个身子缩在蒲团上头,抱着一卷佛经睡得极香。
    “稚姐儿……”沈言珩轻声唤道。
    “怎么是大哥哥你呀?”沈青稚睁开一丝眼缝儿,咕哝一声。
    明明她刚才的梦里,守着她的人,不是大哥哥!
    沈言珩以为她是睡迷糊了:“要用膳了,你再这般睡下去,恐怕夜里头要睡不着的。”
    沈青稚揉了揉眼睛,赶紧站身来:“大哥哥怎么来了?”
    沈言珩看着沈青稚那张睡得红扑扑的脸,他不由失笑,也许是想太多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稚姐儿来时,这书房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的!”
    “这就好!”沈言珩终于松了口气。
    他指着外头:“去用膳吧,你家丫鬟我也一同带了过来,在外头等着你。”
    “嗯。”
    目送沈青稚离开,沈言珩随手收拾起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心里还不禁暗想,那位贺大人行踪一向隐秘,稚姐儿若是碰到也不知是什么气运了。
    他脸上的浅笑还不及散去,后一刻彻底僵住!
    因为书桌上,除了几封折子信件外,还摆了一小摞宣纸,宣纸上是用极小的苍蝇小楷,抄了一份满满当当抄镌了七八张的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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