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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娘子一路奔回家中,一掀帘子,田老爹就冲过来问:“怎么样,借到牛车了吗?大郎烧得厉害,草药根也不管用,得感觉送进城去找大夫去!”
    田老爹实在着急,说着还频频往她身后去看:“借的谁家的?容二家的怕是不肯吧,怎么样,是借的里正家的吗?”
    田娘子垂着头,不敢说话。
    她方才出去,在村中转了一圈,里正家门口也站了,容可家门前也站了,可都不没有敲门。她实在是没有这个脸啊,想起先前村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跟看村头的癞皮狗似的,刀一样的在身上刮,她那抬起的手就敲不下去门。
    “说啊!你倒是说啊!借来没有!”田老爹急着甩开她就要出门去自己看。
    “爹,别瞧了!”田娘子把人拉住,淌出两行泪来,哭着道:“他们、他们不愿意借,我没用,没借成。”
    田老爹一听,只觉得天都要裂了,跺着脚喊:“怎么、一个村的这么狠心!我同里正算起来,也是连着亲的!”
    田娘子抹着泪哭:“是我没用,我再去,我跪在里正家门口求他们,直跪到他们借。”
    “不用!我自己的儿,他们不救,我自己救!”田老爹一抹脸,硬起声来:“大娃他娘,去,把大郎裹上棉被绑我身上!我背他进城去!”
    大雪夜里,田家人进进出出的纷乱,容可一家关在院中一概不知。他们吃着肉喝着酒,酒酣饭饱,容可一挥手决定都不用收拾,只道明日睡醒再理。
    忠直和大花各回各屋,喝了半盏酒的容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扶容母回去。容母担心着她醉酒,回到屋里就把她也拉下了:“你醉了酒,夜里一人睡我不放心,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吧。”
    她这话也是在心里滚了许多遍,柔着声音,一边说还一边瞧容可的脸色。
    容可并没有很醉,人还是清醒着,见了容母这有些疏远拘束的态度和脸色,心里也软了。顺着她的手,从善如流地在床上躺下来,乖乖地让容母帮着用热帕子擦手擦脸。
    容母忙着照顾了这一顿,脸上却终于显出一点笑意来。忙完这些,她也熄了灯,躺上床。此时屋中一片黑暗,她看不见容可的脸,终于能将心底那些愧疚的话问出口:“可儿,你、你怨不怨我?”
    容可就一直没睡,听她问了,张口就答:“没有。”
    “你不怨我?”容母说得愧疚:“可你本该跟那赵管家说得,是大官家里的千金小姐,穿金戴银的,不该在我们家受这些苦。如今你没回去,我那亲女儿顶了你的荣华富贵,而且、而且那银镯子,我还给了她。”
    她说得断断续续,含着哭声。
    容可伸手握住了容母的手,轻轻摇了摇:“阿娘,我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那银镯子,是爹挣来的,你给她,我没有怨言。”
    说着顿了顿,她轻声而笃定地道:“从此以后,我把你当做娘,你还把我当做女儿,我们娘两相互扶持着把日子过好!”
    容母长久无言,过了许久才呜咽着答应:“好、好,以后我们娘两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夜,容可与容母两人解开心结,好好睡了一觉。
    次日,容可从好梦里醒来,推开看远山积雪,天地一片白净,深深吸了一气这干净冷冽的空气,整个人清醒过来。
    早早醒来在院中扫积雪的忠直见了她,先道了一声早:“小娘子,我在锅里熬了米粥,今个早饭我们配点什么?”
    容可伸着懒腰想了想:“等等还要上山去打猪草,我们吃个扎实的!待会我给你们烙酥肉饼,然后在蒸个嫩嫩的蛋羹!”
    “好嘞!”忠直光是听着这菜名,口水就开始泛滥。他大声应了一句,手下的扫帚也挥得更勤快了。
    容可烙的酥肉饼喷香,层层叠叠的饼皮金黄酥脆,内里的肉馅嫩滑多汁,不肥不腻。忠直光是用一个饼就下了两碗玉米杂粥,这还不觉足,上山的时候手里都还拿着一个,十分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品。
    山路上,忠直一副心思全都放在了饼上,险些被枯树绊倒,要不是被大花揪住背心,整个人就飞出去了。立住脚以后,惊魂未定地捧着饼,连声说:“还好还好,还好饼没飞出去。”
    大花松开手,默默递过去一个“没出息”的眼神。
    忠直可不在意,但还是一口把饼吃完了,不然再摔上一跤真把饼摔了,他能把肠子悔青。
    忠直吃完饼,就开始认真寻找猪草,只是天气越来越冷,昨夜还下过大雪,这山上的猪草是越来越少了,就说那常见的鬼针草和鹅肠菜,这几日已经完全找不见了。
    还好大花久居山中,熟悉这山中种种植物,才带他们寻到了几株构树林,这些构树经过昨夜的大雪之后还挂着些稀疏的叶子。构树的叶子可是极好的猪饲料!它天然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味,猪喜吃,而且吃后贪睡,易于长膘。
    容可一见到这几株构树眼睛都亮了。大花见她样子就放下背篓,一马当先几下爬上了树枝,大把大把地薅下叶子。容可与忠直就在树下捡着,不多时就装满了三个大背篓。
    忠直一边压实背篓不断往里面填嫩叶,一边道:“小娘子,我刚数了,这树拢共就八棵,冬日叶子也不多,要够我们那五只猪崽吃一冬天,可够呛的。”
    容可也正发愁饲料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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