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直奔楼上,儿女子孙,能赶回来的都回来了。看来是真的严重了。
见老爷子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到了,傅丛蕊眼里含着泪,哆嗦着最,说,“丛、丛礼,快进去,爸爸找你。”
“好好劝劝爸爸,一定要去医院配合治疗。”
温婉跟着进去。
屋子里有一股浓烈的沉闷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药味,很是刺鼻。老太爷躺在实木床上,老太太在一旁坐着,一直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说,“老头子啊,你犟了这么多年,我也让了你这么多年。都老了,你也应该听我一句了,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见床上的人不说话,傅老太太音色一沉,说,“老头子,你就真这么狠心,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吗?”
“爸,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太爷蓦地抬眸,稍微有了点波动,扯了扯嘴角,“丛礼回来了啊。”
看着如山般的父亲一点一点倒下,傅丛礼强忍着眼泪,半跪在床前,握紧老爷子的手。
这一幕,温婉只觉得鼻酸,看不得这样的画面。一旁的老太太再也忍不住,转过头去悄悄抹泪。
老爷子的目光在傅丛礼脸上停留了片刻,越过落在温婉身上,用尽全身力气笑了笑,张嘴,吃力的说了句,“过来,孩子。”
温婉到前面去,脚后跟踮起,半蹲在床上,柔声喊了句‘爷爷’,眼泪汪汪的盯着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还想说些什么,却好像被掐住了喉咙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太爷看看傅丛礼,又看看温婉,越看目光越柔和,说,“丛礼,你是最小的一个,比起你哥你姐,我以前不承认,也不敢这样说,最喜欢的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你妈怀你的时候年纪大了,辛苦得很,是意外。那时候定居在宜城了,回来也方便,你算是在我脚跟下长大的,不像你哥你姐小时候,我一直在部队,一年可能回来一次,也顾不上他们。”
“你小时候很听话,很懂事,做什么都有自己规划,一点都不需要大人操心。比你哥你姐强多了,可在这婚事上,你跟你哥哥姐姐差得不是一星半点,都三十好几的人一直不开窍。我是真怕啊,我跟你妈要闭眼了你还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么办,还好,你孝顺,在这节骨眼上,带回来一姑娘,你认定她了,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对人家。看到你们俩好,我也可以放心的闭眼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在闭眼前看着你们结婚,参加你们的婚礼。”说到这段话时,老爷子咳咳几声,咳得脸都红了。一旁的老太太忙接过傅丛蕊倒过来的开水喂给老爷子喝。
温婉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哽咽着说,“爷爷,我愿意嫁给傅丛礼,我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你一定好好的。”
“爸,如今医学的发达不是你我能想象的,你应该去医院,好好配合治疗。别说看着我结婚,你还能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傅丛礼理智尚在,音色沉沉,不疾不的说。
温婉附和道:“是啊,爷爷,傅丛礼是医生,你一定要去医院治疗。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老头子,你就听丛礼的吧。”
“是啊,爸,丛礼是医生,你不能这么固执。你这样有想过妈妈的感受吗?”傅丛蕊心里硌得慌。
不懂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都病成这样了,在家里忍受病痛的折磨很好吗。
老太爷盯着自己的老婆子看了会儿,又看向儿女子孙,知足了,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到尽头了,活了这么多年,比一般人都长寿,多看很多风景,真的够了,去医院也不过是吊着命,全身插满了管子,生活不能自理……”
“我英勇骁战了一辈子,就让我体面的走吧。”
“可以吗?”
后面这句话出来,所有人都泪崩了。特别是老太太,思绪渐渐回到几十年前,包办婚姻,见过一次就结了,拿现在的话来说,什么爱情不爱情,合适不合适,根本不重要。结了婚,无非就是生儿育女,洗衣做饭。
那时候重男轻女,作为男人骨子里就带着一丝傲气,傅老头也不例外,一天在外忙了回来就是坐着等吃饭,从来不会看看孩子,做做家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拍板那就定下了。
那会像现在这样征求别人的意见说可以吗?
后老爷子说累了,老太太便将人都赶出去了,让他好好休息会儿。
大家都忧心忡忡,说直白点,老爷子不愿意去医院,就连傅丛礼都劝不动,那就真没戏了。
等着老爷子咽气吧。
温婉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眼睛都哭肿了,从她第一次来傅家,觉得老爷子很有威严,不怎么敢跟他讲话,但其实是个很亲切很和蔼的人。这么好的人眼睁睁看着要没了。
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一时间百味杂陈。忽然想到什么,她拉着傅丛礼到一旁,“傅丛礼。”
“嗯?”傅丛礼敛眼看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伸手拭了拭她眼角的泪,随即拉着她上了二楼,回房间去,往卫生间走,取了个干净毛巾出来,用水打湿了,稍微拧开,准备敷在她眼角处。
温婉还以为他要干什么来着。知道了后便乖乖的看着她。
傅丛礼拉着出去,说,“躺在床上。”
温婉听话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