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没回答。
她到医院的时候如同一个冰块人,冻的脸色铁青。
坐在急诊室外面,心急如焚。
该拜的佛,该许的愿通通都来了一遍,她只求,她依然能留得住那一份牵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南兮的心逐渐被抽空,已经忘了多少次,她在这种心力交瘁中挣扎。
罗嘉良出急诊室的时候,疲惫的眼眸在看到面前的景象时愣了愣。
记忆再往回倒退一点,两年以前,一个雨夜,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孩,是那般绝望。
他仍然记得,那个时候南兮惊恐的眼神,可是她却没有哭,一滴泪都没有掉。在那张椅子上一坐就是两天,两天之后,她同样被推进了急诊室。
再后来,她就见不得血了。
就如此刻,南兮只是抬头望着他,不敢问,她害怕听到任何结果。
半晌,罗嘉良才轻轻点了点头,安慰的语气说:“没事。”
南兮这才敢哭,紧绷的神经放松,靠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碰到右手,疼的缩了缩。
罗嘉良这才注意到她垂着的手,问:“你胳膊怎么了?”
“撞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你撞着的不是脑子吧?”罗嘉良喊:“胳膊不要了?”
南兮不吭声。
罗嘉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径直问:“严炔呢?”
“严炔在……啊?你刚说谁?”
第24章 偏偏 严炔跟南兮,好一个始料未及。……
仿佛突然从头到脚灌了一桶凉水, 南兮从浑浑噩噩中猛然惊醒。
转过头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刚说什么?”
罗嘉良叹了口气:“我说,先给你胳膊拍个片子,看看还有没有救。”
罗嘉良转身就走, 南兮一瘸一拐的跟上他,痛意后知后觉的阵阵袭来, 这会真是腿疼加胳膊疼,浑身都疼。
“良天使,你刚刚是说了严炔吧?”
南兮真怀疑是自己串听了。
“是,严炔跟南兮, 好一个始料未及。”
他未回头, 南兮并未看得清罗嘉良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南兮突然想起上次罗嘉良说过,严氏那么多人, 有一两个好友不为过吧?但现在她却想知道罗嘉良这个好友究竟是谁。
“我真想知道你在严氏的眼线究竟是谁?”
“这眼线的级别够高吧?”他转过身问。
“你认识严炔?”南兮想了想又问:“或者林霍,或者严悸?”
除了这三人, 也没有第四个人会把南兮跟严炔联系在一起。
“不巧,都认得。”罗嘉良回答。
罗嘉良回头看了看南兮, 摇了摇头说:“只是没想到, 你南兮偏偏跑去做了严炔的救赎,可真是……”
“真是什么?”南兮问。
“真是懂得怎么递刀子。”
南兮一怔。
“只是严炔终归不是我, 想要治愈那样一个人,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雷区太多, 稍有不慎是会踩雷的。”
这句话南兮非常赞同, 因为她已经踩遍他的雷区了。
南兮非常不走心的鼓了鼓掌:“你可真了解他。”
“可别这么说, 我了解的他应该跟你是毫无交集的,你们不是同一种人。好了,骨头没有问题。”罗嘉良仔细看了看南兮的胳膊说:“不过擦伤挺严重,我先简单包扎一下, 我毕竟不是骨科,明天你得再去好好复查一下。”
南兮“嗯”了一声。
“你半夜往医院跑他应该不知道吧?”罗嘉良问:“严炔对世事的冷淡程度应该还不至于如此。”
“我看你也不必太谦虚。”南兮低头重新将外套套在自己身上,说:“对一个喜怒如此无常的人了解到这地步,也算是小有成就感了。”
罗嘉良愣了愣,看不到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说:“八年了,总归知道的要比你多一点。”
南兮抬眼望着他,八年,这个数字仿佛是严炔生命的一个分隔点。
每个人,都要以八年这个时间分割线来谈严炔。
“你上次从我这里拿了药,治伤寒的止疼片,但是……可能他用不到。”
他扬起头,直视着南兮的眼睛。
血淋淋的摆了一道证据,你踩着他的雷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南兮一时竟没想明白。
罗嘉良说:“准确来讲,白颜色的那种药片,他看见就会吐。”
南兮脑子里一片混乱,那日,严炔伸手从她手里接过那一盒药,什么都没说。
所以是,严炔小心翼翼的替她排净了那一整片的雷区。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将一大把一大把的白色药片吞了下去,倒在自己面前。”罗嘉良说:“后来他自己也吞了不少,洗了好几次胃才保了一条命在。”
“洗胃?”南兮突然就明白了,自顾自的问:“洗到失去味觉?”
罗嘉良略为意外的看了南兮一眼,回答:“是,他没有味觉。本来这些事我从未打算要向旁人说起,不过……既然他选了你,陪他走那条路的注定是你的话,我倒希望在那漫长的岁月里,至少有个人,愿意去懂他,接纳他,有朝一日他能真的卸下自己心中的重担轻松的去活。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