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药伤了嗓子,以后都没法说话了,还是好生休养吧,”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桌边,“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我会送你离开。”
桌上堆着各种草药,他对着方子挑拣,田妈这才看清他后边跟着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年轻一些,只是脸上完全没有笑意,打量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冷意,但最终并未吭声也去了桌边。
“你是不是想问,那位为何要救她?”
郑明博似乎是知道他的疑惑。
谢以点头:“这位不是她的仇人吗?”
郑明博笑,不回反问:“你知道她被折磨至此也没有招的原因吗?”见谢以不明白的眼神,他解释,“她的孩子在皇上手里。”
他没有再解释,谢以却已经明白了,许烟月终究是对他们母子起了恻隐之心。
郑明博又转向田妈:“你那孩子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再过些时日那边大概就会放松警惕,我会在你离开之前把孩子带给你。”
床上的田妈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发声了,大概是在道谢,不过郑明博也并不在意,只是低头继续自己的动作了。
“看来不管是什么人,作为母亲的心倒是都一样的。”
这话只是自言自语罢了,田妈却觉着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半天回不过神。
她想起自己家被人闯入的那天,许烟月便是坐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自己被审问,因孩子在对方手里,她没坚持多久就说了真相。
她说完时女人已经站到了跟前,田妈处在她的阴影之下,头低得更厉害了。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声音平静到不正常,太子殿下逝去的消息田妈自然也知道,所以也明白许烟月此刻的心情不可能是真的平静,心下更加惶恐。
“夫……夫人,”她结结巴巴地想为自己辩解,“奴才也是没办法,皇后娘娘和相爷的命令,奴才哪里敢不听?”
“那就可以换我的孩子吗?”许烟月像是突然发狂,一下子拽住她的衣领,“没办法就可以让我们母子分离,让我到他死的时候都不知道那是我自己的孩子吗?”
女人的眼圈在发红,明明是愤怒着,但更多的,却是无法隐藏的悔与恨,田妈一时间甚至忘了恐惧,只是下意识地感受到同为母亲的哀伤。
“对……对不起。”
旁边被控制的孩子因为惊吓而哭出了声,许烟月回头看了一眼,才慢慢放开本就因为颤抖而握不紧的手。
床上的田妈混浊的眼里有隐隐的泪意,她虽然也是身不由己,如今才感受到了真正的悔意。她成了那母子分离的帮凶,却也因为那个女人而能逃离虎口与孩子团聚。
田妈的死讯唐文望也报给了邵淮。
“她说了什么吗?”
听到这问话,唐文望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也很快回答了:“她什么都没招。”
邵淮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才又吩咐:“最近盯着些皇帝的动向。”
“大人是觉得皇上有动作吗?”
“皇上确实是个不甘把控的,但只是靠着那几个老顽固,暂时还翻不了大浪。”邵淮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正把玩着一根玉簪,那是他刚命人定做好的,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泛着隐隐的碧绿,质地细腻而滋润,看不到一丝瑕疵,他脸上露出微微满意的表情,但是回到正在说的话题,他就皱起了眉,“是皇后怀疑他在宫外养了女人。”
邵思秋今日又把他召进了皇宫,说她买通了皇上的近侍,知道最近皇上会经常出宫。
“二哥,现在皇上为了那个女人甚至都不踏足后宫,我一定要知道她是谁,求你,帮帮我。”
邵淮本该对这些无聊的琐事感到厌烦的,但是某一瞬间,邵思秋这患得患失甚至到了病态的心情,竟然让他产生了诡异的感同身受,使得他斥责的话没有说出口。
“我会查的。不过……你也该做好准备了。”
邵淮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邵思秋,邵思秋脸色变得苍白。
邵思秋的体质极难受孕,八年前怀邵舒宁就已经是上天恩赐,大夫曾说过那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
赵承宣离世,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宫中挑一个来养,只是邵思秋偏不信邪,执意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她若是继续固执,邵淮想再送一个邵家的女子入宫也是易如反掌,太子这个位置,必然要是邵家的。
他对这女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邵思秋显然也是知道邵淮容忍自己这么多年的任性和胡闹也是到了极限,咬唇半天才出声:“二哥,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邵淮未再多言。
唐文望听到邵淮的话时,眼神微变,但他也听出来邵淮语气里的不耐,应该是没放在心上。
比起追查皇上这些风流韵事,大人现在更在意的大概是太子位置的归属。本来最好的局势该是赵承宣还在,有什么万一便扶幼主登基。只可惜……他看了一眼邵淮,现在在邵淮面前,是没人敢提太子殿下的。
他收起心思低头回应:“下官会留意的。”
“嗯,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退下吧。”
“是。”唐文望行礼后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