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话说这么长,昭昭小朋友累地咽咽口水,歇了会儿继续说,“小男孩很着急,他想保护蛋挞,但又不能动,就张嘴咬了小女孩一口。”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贺忱听得饶有兴致,追问。
“然后呢?”
“然后小女孩哭了。”昭昭飞快地瞟了御枝一眼,软糯糯地接着说,“然后小男孩的麻麻就很生气。”
御枝放下玻璃杯,抱着胳膊靠在沙里,冷漠提醒:“你怎么不说重点?你咬人小姑娘哪儿了?”
“……”昭昭被他妈一问,原本白嫩的脸蛋变得红扑扑,扭捏地绞着衣角,小声地憋出个字,“嘴。”
贺忱:“……”
客厅里有几秒安静。
半晌,贺忱反应过来,笑倒在沙发背上:“贺景昭小同志,你这是什么损招儿?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一言不合就上嘴,有你妈年轻时的风范了。”
“……”
御枝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贺忱瞬间收回笑,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对昭昭抬手:“过来。”
昭昭哒哒地扑进爸爸怀里。
贺忱捏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故作严肃道:“你这样霍霍人家小姑娘确实不对,爸爸妈妈不是教过你吗?要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们和平相处。”
昭昭蔫蔫地点头,看着还挺委屈。
“但也不全是你的错。”
比起御枝宠爱的不动声色,贺忱向来是明目张胆,小小地批评一下后,立马又道,“那姑娘也不应该抢你的蛋挞,明天爸爸去幼儿园看看。”
听到后半句,小朋友像一朵打蔫的向日葵又照到太阳一样,瞬间精神了,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嗯!”
宠吧宠吧。
对面的御枝别开脸,无奈地叹气。过了会儿,也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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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贺忱处理完工作,早早地等在幼儿园门前。容大附属幼儿园离朝渝湖很近,所以贺忱和御枝接小朋友时,不怎么开车,经常是步行。
幼儿园下午四点放学。
周围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
贺忱抬腕看了眼时间,不远处停下一辆黑色轿车,有个高挑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往这边走。
刚好到四点。
叮叮咚咚的铃声响起,幼儿园里热闹起来。统一穿着校服背带裤,带着小黄帽的小朋友们成群结队地背着小书包跑向门口,叽叽喳喳,乳燕投林般扑进家长怀里。
“爸爸!”白白嫩嫩的一只小崽叽以加速度冲向贺忱,最后没刹住脚,啪叽撞到男人的长腿上。
疼的五官皱巴成团。
“跑那么快干嘛。”贺忱无语地撸他脑袋,“磕傻了你妈多伤心。”
昭昭没顾上给自己揉一揉,一手扯着贺忱的裤腿,另一只手刷地指向不远处:“爸爸,就系她!”
小崽叽一副有人撑腰的硬气模样,傲娇地扬着小下巴颏儿。
不料他亲爹转头一看就沉默了。
被昭昭小朋友指着的小姑娘正让爸爸卸掉小书包,看见昭昭,也伸手捅咕一下她爸,回指昭昭。
“爸爸,就是他!”
拎着小黄鸭书包的高挑男人闻言抬起头,和贺忱四目相对。
贺忱:“……”
为什么。
没人告诉他。
贺景昭这小崽子。
亲的是他丫的郜黎家闺女。
幼儿园每半年一换班,新班刚组成不久,只有御枝来接过两次,所以贺忱不清楚儿子的同桌是哪位。
现在倒是清楚了。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郜黎带着小姑娘先走过来,笑着打了招呼:“贺学弟,好久不见。”
“……”
种种往事随着这句学弟涌出来,贺忱一秒收回原先的散漫,对郜黎颔首淡笑,“确实很久没有见到了。”
上次还是郜黎和蓬姚的婚礼上。
蓬姚经常叫御枝出去逛街,但贺忱不常跟着她俩一起。
男人之间没什么细腻话可聊,郜黎简单招呼完,就替闺女和贺忱道了歉:“听老师说,安安昨天抢了昭昭的蛋挞,小姑娘不懂事,实在抱歉。”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贺忱自然不能把责任全推过去,跟着客气道:“我家昭昭也有错,不该对你姑娘下嘴。”
得亏他脸皮够厚。
贺忱腹诽,不让贺景昭这小崽子犯的错都没人说得出口。
两团幼崽正眼对眼谁也不服谁,就被自家亲爹按着脑袋各自道个歉。
郜黎可能是刚从会上下来,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人格外温润俊朗。
贺忱已经在后悔为什么出门要犯懒,随便套了件冲锋衣和工装长裤。
越想越觉得自己在昔日情敌跟前,气场都矮了一大截。
心里懊恼,面上却不显,年轻男人扬着好看的眉眼,面不改色找个借口:“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枝枝还在家里等着昭昭回去吃饭。”
四点多就吃饭?
郜黎微笑:“好,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