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怕饭菜不和你胃口,所以紧张。”贺忱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往上走,道,“你不用准备。这里是我现在的家,又不是我们以后的家。”
御枝被他这句话说的愣了下,贺忱在某个房间外停住脚:“这间是我卧室,要不要进来看看?”
御枝点了下头,跟着贺忱进去,房门在身后关上。
这还是御枝第一次进男生的房间,有点好奇地四处打量。
脚下铺着绵软的手工地毯,瀑布一样垂下的蓝灰色窗帘遮住整面墙的玻璃窗,观景角度极佳,可以看到灯光四散的花圃和落满树影的园湖。
整个房间的装修都偏北欧风,有种清新雅致的童话殿既视感。
但是。
御枝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你不经常在这里住吗?”
贺忱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嗯了声:“周末和假期会来。”
“哦。”
怪不得。
连张近期的照片都没有,像间漂亮的样板房一样。
御枝在他电脑桌前停下,桌面上有个TOYO SASAKI的玻璃罐,里边装着各色糖果,在吊灯下显得晶莹剔透。
“这是我奶奶放的。”贺忱看她视线落在玻璃罐上,解释,“我有时候心情不太好,她就会往罐子里放糖,说人吃了甜的会开心一点。”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里带着点柔软的笑意,和提起父母时完全不同。
“你奶奶真好。”
御枝看他这样,心脏也跟着软下来,她拉开转椅,在桌前坐下,道,“我小时候也有个糖果罐,不过没你幸运,里面的糖都是我自己偷偷攒的。”
“偷偷?”贺忱不解地扬眉。
“嗯。”御枝回忆道,“我妈妈不让我吃糖,说会长蛀牙。”
贺忱觉得奇葩:“一两颗没事吧。”
“一颗都不行。我妈妈很独断,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我反驳。”
御枝说到这,仰头对贺忱笑了下,“你知道吗?我们家的教育方式是,会哭的孩子没有糖吃,考满分的才有。所以你看,我从来都不哭。”
她笑得很轻松,贺忱心里却有些拧巴。
说不出什么感觉。
就是钝钝的难受。
“我一直不觉得这种方式有哪里不对。”御枝顿了下,道,“但今天看到你的糖果罐,我有点羡慕。”
她趴上桌面,视线落在透明的玻璃罐上,神色向往,“你爷爷奶奶对你都很好,你们家也很热闹。你看我,我虽然有爸爸妈妈,但是吧,平时做什么都是我一个人。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可我偶尔还是觉得,家对我而言,没有具体的内涵,只是单纯的居住的地方。”
她声音很轻,低落的情绪也毫不掩饰,退潮似的晾晒在他面前。
贺忱靠在桌边,低头看着御枝发顶那个松软的小漩涡。
沉默几秒,他伸手捞过她手腕。
御枝抬头:“干嘛?”
“兑现承诺。”贺忱弯下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头顶。
两只毛绒绒的竖耳从他发间冒出,柔软地抵在御枝掌心。
“摸吧。”贺忱松开她手腕,扶着膝盖,“摸完心情要好一点。”
“我心情一直都很好。”
御枝嘀咕,手指往下按住他雪白的竖耳尖尖。水棉花般的触感确实很治愈,也很让人上瘾。
御枝摸着摸着又放不开手了,她凑近了观察:“这个耳朵应该和人类的皮肤结构不太一样吧,很软。”
被摸的人道:“我还有更软的。”
“什么?”御枝好奇。
贺忱直起身,拿过桌面上的玻璃罐,拧开,随手从罐里捞出一颗糖,边剥着糖纸边说:“张嘴。”
“啊?”
御枝还没反应过来,被人勾着下颌抬起头,眼前的阴影和温热的唇瓣一同附上来,带着甜甜的水果香。
舌尖将齿间那颗糖推向她,贺忱退开点距离,又在她下意识紧闭的睫毛上吻了下,气息湿润地低声问。
“草莓味,软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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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落日西斜,黄昏漫天。以明芝为首的一众人将御枝送出庭院。
贺家的车在院外等着。
“枝枝,有时间再让阿忱带着你到家里玩啊。”明芝老夫人万分不舍,“奶奶家里啥都不缺,就缺你了。”
“……”
这句话可算是意味颇深,御枝耳根开始发热,“知道了,奶奶。”
贺忱被贺老爷子叫到书房了,御枝也没准备让他送,来来回回很麻烦。又和明芝聊了两句,她坐上车。
管家正要帮她把车门关上,明芝忽然道:“差点忘了。”
她从身后跟着的张姨手里拿过件东西,“阿忱叫我把这个给你。”
“谢谢奶奶。”御枝赶紧接过。
车子很快启动,御枝在半降的车窗里不停地朝众人挥手。直到拐弯,才有空低头看手里的东西。
还用个质地柔软的淡灰色的抽绳袋装着,摸起来圆圆胖胖。
御枝福至心灵,解开抽绳一瞧,果然是个玻璃罐。
里边除了满罐糖果,还有一张浅粉色的折起的便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