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尽力了。”说辞和众多电视剧里医生的台词一样,尽显出对死亡的无可奈何。
秦桑不敢相信的后退了半步,有点生硬的撤出一个苦笑,眼神里携着浓浓的惊恐:“爸爸他怎么会……”
苍白又无力的问题,她觉得这简直是一个玩笑。
“请节哀。”这是事实,医生没有开玩笑,或者说,在医院的手术室外,没有哪个人能对死亡开玩笑。
秦桑在自欺欺人,可她并不是不懂,她只是不能接受生离死别这个词这么快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就这么离开她了。
怎么看来这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明明今天之前,这个离开人世的男人还给她多次打电话。
可为什么再一次见面,已经是物是人非,他们之间相隔的不再是一座城市,不再是一张机票就可以解决的距离问题。
她内心最后的希冀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她世界里,最伟岸高大的英雄没了,帮她撑起一个天的人没了。
秦桑摇摇晃晃的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背地白墙,她才愤愤的冲着眼前的医生骂道:“你不配做医生,你连我爸爸也救不活,算什么医生,庸医,庸医,你这个庸医!”
后半段话她靠着墙吼的越来越大声,整个走廊都是她的回声。
他向秦桑鞠了个躬,郑重的说了句对不起,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没后人劝得了秦桑,她只能靠自己去一点一点的消化这个事实。
秦城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盖了白布。
秦桑根本没有勇气上前揭开,她连他死后的面容都不想看见,她只想他活,只想看到他宠溺她时,那一脸温情的爱意。
“爸爸,爸爸。”她双膝跪地,扑在病床前,双目的眼泪纵横,情绪逐渐崩溃,眼泪噼辣啪辣的往下坠。
“不是说好了吗,你希望看到我结婚,看到我幸福,看到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我还没有实现你这些愿望呢,你怎么就走了呢。”
“是不是觉得女儿不够的乖,觉得我太过任性了,你就故意的吓我啊。”
“你说世界上除了你以外,其他的男生都不靠谱,那你现在丢下我就走,算几个意思。”
她一个人对着冰冷的尸体念叨了好久,念到声音沙哑,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跪在地上的膝盖莫名间失去了知觉。
一名护士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自己看向她。
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这位护士没有脸。
秦桑惊恐的瞪大了瞳孔,不停的托着无力的腿向身后挪着,面前的无脸女却放声大笑,很快,整个走廊上都是她阴森森的笑意,令人心声恐惧。
秦桑闷着头,不敢看她。
却听见她响亮的高跟踩地声。
她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救不了他吗?”
秦桑颤抖着,不敢说话。
下一秒。
那位护士爬了过来,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死死的按着。
“A型血,你是A型血啊。”
“B型血和O型血是怎么能生下A型血的孩子呢。”
“哦,你得算私生女吧……”
她尖锐的嘲讽声高调的冲撞着她的鼓膜。
一下又一下。
在她快要死时,她被逼迫的明白了。
——她的血是脏的。
——就是因为脏,才救不了爸爸。
“爸爸…爸爸!”
秦桑惊慌的睁开眼,张了张口,呆愣的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上,久久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你终于醒了。”她不小的动静让一旁陪了一晚上的宋漾松心了下来,他缓缓凑上前,出现在秦桑的视线里。
秦桑微微偏头看着眼前神色疲惫的男人,心头泛酸,双手揽住对方的脖颈,直接抱了上去。
她不顾形象的哇声大哭,眼泪配合着声音的起伏,“吧嗒吧嗒”的落在了宋漾肩膀上的衣料里,深染了一片,并且还有放大的趋势。
怀里女孩哭的伤心,宋漾更加心软,揉了揉她的头发。
秦桑埋在他的肩膀上哭了一会儿,之前所有的记忆缓缓倾泻而来,她心口一滞,移开两人的距离,急切的问道:“我师傅......”
宋漾抽过一张纸替她擦着眼泪,“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你做的很好了。”
***
陈聪和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后转入了普通病房,一整晚过后也没有转醒,具体的手术后期的情况还有待观察,秦桑从自己苏醒后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甘婧慈身体不好,一个小时前被秦桑劝回家里。
宋漾实在不放心秦桑,跟谢之竹换了班,还跟主任请了假,专心留在秦桑身边,跟她一起照顾着陈聪和。
望着病床上一直不肯转醒的人,秦桑擦了擦发酸的鼻尖,“宋漾,我师父他什么能醒?他已经睡了很久了。”
比他一个星期睡的时间加起来都要多。
“不好说,这得看他脑血管破裂的程度还有他本身的年龄以及身体状况。”宋漾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你不用太担心,总会醒的。”
秦桑吸着鼻子,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