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五姐也是大炎朝金枝玉叶的嫡公主。萧之琰这位被邻国抛弃的质子,又怎么能配得上自己的亲姐呢?
要不是当时父皇极力撮合,任何人相劝都被呵斥了回来,若不是父皇一意孤行,那即便出了那桩丑事,这婚事也不见得会成。
不过,虽然他心底对萧之琰带着浓浓的敌意,面上却不会显现出来,毕竟就算他内心再不喜萧之琰,萧之琰现在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姐夫,他从小学着三纲五常、忠孝仁义长大,是于情于礼都要给萧之琰明面上的礼貌的。
慕云问道:“姐夫有事?”
萧之琰并未接话,而是步至慕云身侧,拉过慕云的胳膊,让两人看起来是并肩而行的姿势。
随后拉着慕言一边走一边说道:“云王殿下特意从太和门走,可是要去鸟市转转?”
慕云虽不知他如此行径何意,但这般明显是掩人耳目的做法,便配合着点了点头。
“是啊,姐夫也想一同前往吗?”
萧之琰启唇道:“那还真是巧,臣也正好想去鸟市转转,正好可与殿下一同前去。”
两人一路闲话家常步至宫门口,云王府早早就备了马车在太和门外等候了。
二人一同上了马车,马夫一扬马鞭,车轱辘便缓缓转动起来,往司马巷的花鸟集市方向而去。
车内,慕云开门见山道:“姐夫,可是姐姐有什么事情让你找我?”
萧之琰神情严肃道:“云王殿下聪慧,一猜便中。”
他从袖内取出那封藏着的书信,递到慕云手中。
眼中浮起一缕凝重,他注视着慕云道:“这封信,还请殿下务必交到皇后娘娘手中。”
慕云瞧着手中那封信,上面盖着姐姐的玉玺印信,抬头又看到萧之琰庄重地神情,便知事情定然重大。
他神色一凛,赶紧将信收到怀中,对萧之琰道:“姐夫放心,我今日正好要去后宫谒见母后,这就帮姐姐带过去。”
萧之琰冲他颔首:“有劳殿下了,公主还让我交代殿下一句,此事关系公主府安危,还请殿下让皇后娘娘阅完信后务必焚毁。”
“好,我记下了。”
云王一改往日散漫不羁的态度,神情端肃地与萧之琰做下保证。
其实这最后一句是萧之琰自己加上的,他大概能猜到慕淮心中的内容,而这些内容自然是不能被皇后以外的人知晓的,若是不巧被慕枫看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他才加上了那句阅后必焚的叮嘱。
慕淮这次算是找对人了,慕云这人平日里看着似乎闲云野鹤,游戏人生,但实际在关键事情上,他懂得谨慎小心,且办事能力并不差。
让他去送这趟信,是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马车到了鸟市便停下了,萧之琰下车后假装逛了一会儿,便与慕云分散回府了。
慕云记挂着永乐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心情再逛鸟市,那天竺雀虽美,但今日也注定与它无缘了。
慕云同随行的侍从道:“张澜,本王要去一趟掖庭,你来赶车。”
张澜方才就疑惑主子今日为何明明在逛鸟市,却一副愁眉不展,心不在焉的模样,现在又直接撂下买鸟之事,要直奔掖庭,种种行径愈发让他觉得摸不着头脑,便问道:“那您今日不买天竺雀了?”
他明明记得,主子心心念念这天竺雀好几天了,但现在人到了跟前,却不买了,这实在是不合主子平日里的个性啊。
慕云瞪了他一眼,语气急躁道:“不买了,去看母后要紧。”
张澜不敢再多嘴,转身去赶马车了。
*
秋雨绵绵,下了几场雨后,天气愈发凉了。
琴嫣殿内,有宫女进来禀报皇帝驾到。
柳月梅一副精神不佳的模样,从檀香木雕楠木床上坐起来,便有宫人过来给她送上靠在身后的软垫。
慕枫一身明黄色龙袍大踏步地进来,见柳月梅扶着床沿就要起身给自己行礼,连忙将她按住,关切道:“皇后,你这些日子身体违和,就不要跟朕行这些虚礼了。”
柳月梅抬眸,一副病恹恹的容颜,瞳孔似被水光浸润,我见犹怜的模样。
“多谢皇上。”
她声音带着沙哑,软软地靠回软枕上。
慕枫在她床边坐下,问道:“朕听说你近日身子不适,特来看看你,可有传过太医,查过是什么原因?”
柳月梅轻轻点了点头,望着慕枫道:“没什么事儿,倒是让皇上挂心了,臣妾不碍事的,太医也说臣妾没什么毛病,只需静养,增强饮食便好,还请皇上要为臣妾伤神了。”
慕枫面色急转不快:“没什么毛病可朕瞧着皇后脸色如此不佳,怎么会无碍呢,太医院那群庸医竟然什么原因都查不出?”
柳月梅见他动怒,连忙拉住慕枫的胳膊安慰道:“不干太医们的事儿,是臣妾自己身子太弱,皇上不要动怒,臣妾无碍的,臣妾接下来好好静养,许是过几日就好了。”
言罢,她突然抬起袖子掩住口鼻,轻轻咳嗽了几声。
柳月梅身旁的贴身侍女文慧终于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出来,抽抽噎噎地对着慕枫道:“皇上,娘娘不敢跟您说实情,是怕您为难,娘娘近日是因为饮食不调才落下的虚弱之症,想娘娘当年生完六皇子后,便落下气血不足之症,这些年全是靠着尚食局刘令人的悉心调理,身体才得以稍稍好些,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