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再硬的人,看到自家闺女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也得软了。
“叠叠,糖糖。”岁岁对着糖葫芦露出了期待的神情来。
“……”周朔抿了下唇,还是拒绝了,“不可。”
年年也道:“不可。”
岁岁可怜巴巴拉扯着周朔的衣角,眼睛里全是糖葫芦,但是周朔的表情着实是冷硬,岁岁知道是没糖吃了,心头一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哇——”
同时,岁岁也松开了周朔的衣摆,小手拼命擦着眼泪珠子。这样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一哭起来,就惹得周围的人前来围观驻足,看过去,就看到硬邦邦的大男人正在欺负人小姑娘呢。
周朔愣了下。
他都没有单独碰到过闺女哭的情况!平日里宋青婵在的话,都是不会让岁岁哭的!
闺女的金豆子一颗颗往下掉,人都慌了,宋青婵哭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慌过啊!男人手垂在两侧,指尖搓了搓,蹲下身来拍了下小姑娘的脑袋,尽量露出笑容来放缓了语气说:“你在换牙,不能吃糖。”
围观的百姓们觉得周朔弄哭了小姑娘着实可恶,想要上前去教训一番,却被人拉住,被告知周朔的身份后,又尴尬离去。
岁岁依旧是哭着,“可是、想、想次。”
岁岁越想越想吃,越想越委屈,当街就嚎啕大哭起来。可周朔只会哄宋青婵,哪里会哄孩子啊,左看右看,只能将目光放在了年年身上。
年年叹气摇头,觉得自家阿爹和妹妹实在是太难带了。
年年凑近岁岁的耳边,低声呢喃,周朔听不见兄妹两个在说些什么,不过等年年说完之后,岁岁果真是止住了哭泣,抽噎着问:“真的?”
年年保证:“真的。”
岁岁终于是没哭了,瘪了瘪小嘴巴,伸出手朝着周朔扬了扬,“阿爹,抱抱。”
周朔哪里还敢怠慢这个小哭包啊,赶紧一把将她抱起来,宠溺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百姓们也不看热闹了,自个儿忙自个儿的去了。
背着岁岁从人群之间出去,碰上了一架马车,马车之中的人掀开帘子来,露出了肖文轩的面容。
肖文轩看起来有些许狼狈。
想来也是,赵承修回来了,还步步高升,赵承修又不傻,可记得肖文轩跟他之间的芥蒂,如今有了机会排挤一二,赵承修也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可想而知的,肖文轩在朝堂上有多惨了,要不是有孟康国照拂着,想必他早就已经被贬谪远去了。
肖文轩勉强笑了下,看着趴在周朔脑袋上的岁岁,“周指挥使,许久不见。”
周朔不喜欢肖文轩,也懒得同他废话,随意嗯了声,就要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肖文轩像是提醒一般,忙说道:“周指挥使,哪里能让姑娘家的爬到自己的头上?莫要太纵容了。”
周朔眯了下眼睛,回过头来,一时间不知道肖文轩是在说岁岁,还是在说宋青婵了。
他垂眼,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微光,他直视着肖文轩,发出嗤的一声笑来,其中的讥讽让肖文轩有些无地自容。
周朔:“我家闺女,我就愿意宠着,碍着肖大人什么事儿了?这么久了……肖大人还是觉着男子比女子的身份地位高啊,脑子是被浆糊填满了?”
肖文轩脸色难看,攥紧了手指,“周指挥使,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你何必出言相讥?整个东都谁不知道,你家是宋先生当家,女人都爬到了你头上作威作福,你真能忍得?”
周朔冷笑一声,不愿与肖文轩多说废话了,带着年年岁岁转身离开。
气得肖文轩脸色发白。他今日刚被孟康国斥责完,心情烦闷,就出来走了走,却不想碰到了周朔与他的儿女,这才上前来多说了两句话。
肖文轩正值失意的时候,眼看着自己看不上的那群人红红火火,他却备受打压,心里头看了就来气,现在见了周朔,想着挑拨他与宋青婵一二,看着他们反目成仇或是有所罅隙,心里头才能畅快一二。
谁知道周朔竟然这样嘲笑他,好像同他说话,都是对方屈尊降贵。
这让肖文轩心里面更加堵了,转头就吩咐车夫回了安国公府,他要是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迟早会被贬谪出东都。
加上近段时间以来,孟慎也要开始入仕,孟康国几乎是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孟慎身上,能分给肖文轩的少之又少。
肖文轩如今已经山穷水尽,既然别人不给,他只能自己去争取了。
回到安国公府,听了下人说,他才知道孟康国陪着陶氏上山烧香拜佛去了,肖文轩不急,他就等着陶氏回来。
别忘了,他手里还有陶氏的把柄。
宋青婵那个女人清醒,可陶氏区区一个深宅妇人,什么也不懂,很容易就能被他把持住了。陶氏执掌安国公府中馈,把持着陶氏,想要查点安国公府的秘密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也就能威胁到孟康国了。
肖文轩原本温润的一双眉眼肃冷,天上又飘起了雪来,他这个人很是极端,若不能站在高处,那就深陷泥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