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雨护着陈杏往后退,两人一起被谁的脚带倒,摔在了唐萱萱旁边。
然后砰一声巨响,酒瓶被砸在了桌上。
玻璃碎片飞溅,四面惊叫四起,那夹克男拿着半截酒瓶直直冲着三人来。
孟疏雨一声尖叫死死卡在喉咙底的瞬间,视线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夹克男的手腕被往上一折,原本直冲她脸来的碎酒瓶就这么拐了个弯。
周隽拧着人胳膊撂倒了人,把人脸朝下摁在了地上。
夹克男哀嚎着呼起痛来,脸色一霎雪白。
孟疏雨大喘着气盯着两人,手和脚都软得失去了知觉。
等回过神,周隽已经站起来,踢开那夹克男宛若死尸的身体,走到她跟前:“有事没?”
孟疏雨想摇头,先一眼看到了他血红的衬衫袖口:“你受伤了……”
周隽低头看了眼:“没事。”
四周围观的围观,报警的报警,收拾烂摊子的收拾烂摊子,缓神的缓神。
孟疏雨在一片乌泱泱里蓦地清醒过来,起身拉过周隽的胳膊,让他在一旁沙发上坐下,然后弯着腰捋起他袖口一看。
腕背上也不知多深的伤口,正涓涓往外涌着血。
“止血,先止血……”孟疏雨摸了下身上口袋,没找见纸巾,又往四下看去。
周隽倒像个没事人,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她,目光随着她翻找的动作起起落落。
孟疏雨弯着腰在桌边找了半天,没找见纸巾盒,转过头想找人问,忽然感觉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后脑勺。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摁下去,跌坐在了周隽身上。
咫尺距离,呼吸相闻。
周隽扶在她后脑勺的手拢上她的长发,轻轻抽开了她绾发的丝巾。
如瀑长发倾泻而下,孟疏雨像被这一抽抽走了三魂七魄,盯住了周隽乌黑如深潭的眼睛。
见他拎起那条丝巾朝她一笑:“这个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可以了那我也可以了!
第18章 他
嘈杂的夜店里,所有的声音都轻了下去。
鼎沸的人声停止了喧嚣。
纷乱的脚步像踩在吸音地毯上。
音响也仿佛被泡进水里哑了火。
而在所有这些熄灭的声音里,一道怦怦怦的规律响动却从胸腔骨骼下跳脱而出,一下又一下重重拍打着孟疏雨的耳膜。
直到服务生拎着救急的医药箱匆匆跑来,大声喊了句什么,孟疏雨被心跳占满的耳朵才撕开一道缺口。
那些远去的声音又重新翻江倒海般涌来。
孟疏雨抵在周隽肩膀的手一松,从他身上飞快爬起,给服务生让开位置,走开几步站到了远处。
看服务生拉开一圈绷带,蹲下来给周隽的伤口止血。
看周隽依然懒洋洋靠着沙发望着她,指尖松松挂着那条丝巾。
听夜店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一句“IthinkI'vegotacrushonyou”不知正中了谁的红心。
*
孟疏雨不是没见过夜店的乱子,但旁观和亲历到底不一样,满场混乱里实在没有完整的头绪。
最后听说是有人报了警,和周隽同行的那位男性朋友就陪着陈杏和唐萱萱去了派出所做笔录。
孟疏雨只够顾得上周隽,等服务生给他做了应急处理,拉着他出了夜店,上了陈杏留下的车,打算去附近的医院。
帕拉梅拉后座没那么宽敞,孟疏雨给周隽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等他坐好再绕到驾驶座。
见周隽靠着头枕闭上了眼,脸上带着淡淡的倦色,孟疏雨小声问了句:“很不舒服吗?”
周隽半睁着眼皮递来一眼。
孟疏雨还以为他会来一句“流这么多血难道能舒服”,结果只听他哑着嗓应了句“还好”。
这句“还好”听在孟疏雨耳朵里,比“不舒服”还要不舒服。
孟疏雨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扣好安全带,赶紧发动车子。
临到踩油门才发现周隽身前空空荡荡。
“安全……”她说到一半住了嘴,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探身过去,艰难地拉到周隽那侧的安全带。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靠近,周隽低下头来看了眼。
这一动作,下巴不可避免地从她头顶心轻轻蹭过。
头皮麻痒骤起,孟疏雨屏住呼吸一顿,一顿过后加快动作一拉。
咔哒一下扣好安全带,孟疏雨回归原位,用极小极小的幅度慢慢吐出了刚才屏起的那口气。
*
在医院陪周隽处理好伤口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出了医院,孟疏雨接到陈杏电话,听说她们做完了笔录,那铆钉男和夹克男承认了联手下药的行为——一个纠缠搭讪一个趁其不备,但坚持表示自己只是闹着玩,并没有进一步的意图。
具体结果还得等警方对药品的检验报告出来再说,不过因为没有对她们造成实质性伤害,估计最后大概率是赔偿了事。
孟疏雨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再看看周隽,心里更烦了。
前几天她还在想,怎么轮到她这儿就只有个英雄救美的开头却没个英雄救美的结尾。
现在开头结尾全齐活了,她又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