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边的师生大多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程煜松开手后,声音很低地说了句:“别摔了。”
讲座结束后,学生离开了阶梯教室,俞熹禾和几个师兄一起留下来整理讲台和资料。
等他们整理完后,已到了午饭时间,校领导请程煜吃饭,让他们随行。到达高档饭店的时候,外面刚好下起了小雨,温度一下降下去。
饭店包房里摆了两张圆桌,俞熹禾坐在靠墙的位置,面前的玻璃杯里是清澈冷饮。她觉得无聊,借口有事,出去了一趟。正巧陈幸在这时候给她打来电话。
俞熹禾刚刚说完自己在饭店,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她转过身就看见了程煜。
在饭店过道上,他眉目很淡,也不言语,就这么站在那里。从俞熹禾这个角度看过来,他刚好被笼在过道白炽灯的光晕下。
俞熹禾和陈幸说了一句“有事”后,就挂了电话,抬眸看向走到了跟前的他,轻声问了一句:“程先生有事找我吗?”
程煜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只是路过,比起一个小时前他在讲台上的冷淡从容,现在他眉宇间像是染了倦意。
他不回答,俞熹禾也不好多问。她并不知道,她离开后程煜直直看向了过道尽头的青年。陈幸和程煜几乎是同时出现的,但俞熹禾只注意到后者。他看见俞熹禾转身,看见她看向另一个男人,然后挂断了电话。
“离她远一点。”他声线冷冽。
与程煜清俊沉稳的姿态不同,他眉眼精致,可略微挑眉,便徒生寒意。
程煜看到了他腕间与俞熹禾手腕上那块相似的腕表,梵克雅宝的星空与午夜蓝。
原来……这就是俞熹禾喜欢的那个人?
程煜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回了包房。
从头到尾,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有那一句,但程煜清楚,总有一天俞熹禾会来到他身边,只是时间迟早问题。
俞熹禾从饭店回校后在图书馆看了一下午的外文文献,回到公寓时才知道公寓楼停电了。
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开着,屋内落进城市的流光与月色。
陈幸就在沙发上斜倚着。她在玄关脱了鞋,刚走进客厅,原本趴在沙发上的布偶猫就跳了下来,喵喵叫着朝她走来。
俞熹禾蹲下来摸了好一会儿的猫,察觉到气氛安静得有些过分,一抬头就与沙发上的陈幸对上了视线。
他的目光很淡,仿佛落了一点微凉的夜色。
俞熹禾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放下布偶朝他走过去,刚靠近就被扣住了手腕带入他怀里。她的背贴着陈幸的胸膛,陈幸把下巴压在了她的肩上,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陈幸……”
“嗯?”声音像是从喉咙慢慢滑出来的,带着宠溺,微微低哑,性感又撩人。
他的呼吸就落在她脸颊边,有些灼热。俞熹禾碰了碰他的手,掌心也是热的。于是她在他怀里侧过身,不放心地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些烫。
“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等陈幸回答,俞熹禾从他怀里挣出来,语气不自觉地懊恼起来:“可能是睡沙发着凉了,你现在先去床上休息。”
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每次她自责的时候都会微微咬唇,咬得唇色殷红诱人。陈幸倚在沙发上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问了句:“你呢?”
“我睡沙发上。”
他就坐在落地玻璃门前的沙发上,冷风徐徐吹进来,俞熹禾担心他会烧得更厉害,拉着他往她的卧室里走。让陈幸靠坐在床头后,俞熹禾还很认真地给他拉上了被子。卧室里的光线比客厅暗一点,虽有外面的光线漏进来,仍是朦朦胧胧。
她转身要出去找药时,忽然有一股力量扣住了她手腕,往后一拉,俞熹禾便跌到身后那人的身上。
俞熹禾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陈幸带着一点含糊笑意说了句:“我怎么舍得你睡在沙发上?”
他呼吸炙热,嗓音低哑有磁性,俞熹禾感觉自己的腰好像软了一下。
“陈幸!你在发烧……”
俞熹禾从来都不知道,陈幸生起病来,原来是会黏人的。他把她往怀里搂,像撒娇的布偶猫,有一点……可爱。
陈幸做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歪了下头,微敛着眼眸,他的眉眼十分出众,染着一点不甚明晰的笑意。
山是眉峰聚,水是烟波横。
“我想要你陪着我。”
俞熹禾从刚刚跌到他身上开始,心就跳得飞快,现在更是彻底乱了节奏。她在他怀里无措得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明明先表白的是她,现在却被他反撩了。
陈幸微微弯腰,指尖滑到她的耳后,最后抬起她的脸,认真地凝视着。
最后,陈幸在她发间很轻地落下一吻。
“睡吧,晚安。”
他想起中午在那个饭店里,他看见了俞熹禾,而她刚好转身看向了另一个人。
陈幸自然懂得那人看她时的目光代表了什么,和他相同,是喜欢。
而某人也没有说,他之所以会低烧,是因为在下午洗了个冷水澡,又吹了很久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