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拔河呢?
她费解地挣脱了两个人。
“你们在干嘛?”
太宰治安静片刻,幽幽道:“在观察木头。”
江户川乱步摇了摇头,碧绿的眼睛里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似无奈又似叹息,还抑制不住地扬了扬唇:“我跟太宰观察的是同一块木头。稀有品种呢。”
太宰治附和道:“嗯,稀有品种。”
长谷川里奈:……???
……
直到抵达武装侦探社,结束了今日的任务,长谷川里奈都没有从两个人的嘴里收集到关于“木头”的信息,一腔的好奇心难以发泄,只能默默地想:
愿世上再无谜语人。
她顺利地将江户川乱步交给了社长。
夜幕降临。
今晚繁星漫天,银月高悬。风随着季节的变幻而沾上了冷意,卷起了长谷川里奈的衣角。她告别了福泽社长,拿出笔,划掉了纸页上的已经完成的事项。
一个人影跃下窗户,落到地上。
太宰治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自然地扣住了长谷川里奈的手指。两人的手都缠着绷带,肌肤没有直接相贴,因此里奈不怎么抗拒。太宰治压低了音量,笑盈盈地说:“我陪你去车站?”
“……”
长谷川里奈犹豫了。
少女是真的认为目前的自己的自保能力高于太宰治。但她稍加思索,就算“人间失格”不具备攻击性,太宰治也是混过黑手党的人,有一定的体术,不至于走不了夜路。
而且,太宰治偷偷溜出侦探社。
说不定有事要告诉她呢?
她得出了结论:“好。”
然而,路途中,太宰治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景色不错。尤其是月亮,比往常更漂亮,真是个适合自——”
……杀的好日子。
少年硬生生地咽下了剩余的内容。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长谷川里奈为了他而受伤、流血的画面,总是挂在嘴边的台词陡然变得沉重。
太宰治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
按照天文划分法,冬至是12月21日,距离1月1日的新年非常近。现在不是最冷的时候,每天都分外清爽。
最近或许会下第一场雪。
见他走神,且捏紧了自己的手,长谷川里奈回忆着浏览过的资料,替他补充道:“下雪的话,会更好看吧。太宰去过寺庙吗?每次新年,妈妈都会带着我去祈福。”
院长逝世后,她是独自去的。
四周都是成群结队的人,衬得她孤零零的。她也低落过,幸好她忙于生计,忙于学业,没有太多的时间分给沮丧。
三年下来,倒是适应了一个人祈福。
认识了伊织后,今年……
长谷川里奈随口道:“太宰要一起去祈福吗?”
太宰治愣了几秒。
少年瞬间脱离了莫名的阴郁,笑了起来。他晃了晃两人的交握的手,顺势畅想起了更多的可能性:“嗯,明年是祈福。后年呢?里奈有什么方案吗?”
长谷川里奈:……!
里奈绞尽脑汁:“去、去爬山?”
“大后年呢?”
“……”
长谷川里奈怀疑太宰治在为难她,可她没有证据。少年的眉眼含着惬意,却透着股认真,让她没办法敷衍。缺乏娱乐活动的她只好搜刮漫画情节:“游乐园?”
“大大后年?”
“……”
循环往复之下,里奈渐渐懵掉。
等太宰治停步,她才意识到车站到了。远方的列车在极速驶来,她望到了车头,而太宰治戏谑般地说:“那么,这些约定,里奈都记住了吧?许下的诺言,得履行的。”
……长谷川里奈惊了。
——我都答了些什么?
——完全想不起来。
——呜呜妈妈我的信誉毁于一旦。
……
她显而易见地变得慌张,却强装镇定,含糊地“嗯”了几声,细密的睫毛不安地垂下,湛蓝色的眼睛内晃荡着灯光。
太宰治计算着列车的距离。
“嗞——”
刺耳的长啸吞没了他的嗓音。
“里奈,我们交往吧。”
如他所料,长谷川里奈根本没听清。车门即将开启,少女往前踏了一步,便被他扯住了手腕,不得不疑惑地侧身:“……太宰?”
不知道为什么。
太宰治的神情明明很正常,长谷川里奈却觉得回到了游戏中的那个黄昏。她推开门,看到了散乱的纸张、颓废的少年,摇摇欲坠的、濒临崩塌的希冀。
她反握住太宰治的手。
长谷川里奈的人生有很多挫折。
摸索出最佳的努力方式之前总是吊车尾、吊车尾和吊车尾……但是院长奉行的是“鼓励教育”,每次都会温柔地安抚她。她不想辜负这份耐心,才越来越有韧性。
她暂且忽略了列车,询问道。
“我记得,太宰今天有完成工作?”
“嗯。”
太宰治乖乖地点头。
“武侦的大家,都跟太宰熟悉了吗?”
“……差不多?”
“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太宰当过我与世界的桥梁。”长谷川里奈弯起剔透的眸子,“此刻的太宰,也可以搭建起新的桥梁,创建新的羁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