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看穿了。
纱织:“真的不行吗?”
她揪住毛茸茸的狒狒皮,摆出自己最诚恳的表情:“我完全不介意你换个外形,真的。”
奈落的眼神愈发寒凉。
“……”
“你看,让你换你又不愿意换。”
纱织嘀嘀咕咕着,重新靠上奈落的肩膀。
“那稍微给我讲点你过去的事情总可以吧?”
奈落顿了顿:“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因为想了解你啊。”
森林里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松针的味道,有奈落在的地方听不见其他生物的声息,没有连绵起伏的蝉噪也没有忽短忽长的鸟鸣,十分适合放松补眠。
“你以前去过什么地方,没有遇到我之前在做什么,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构成你过去的时光是怎么样的,想要知道这些很奇怪吗?”
刚刚相遇的那阵子,纱织总觉得她在收集战国时代的妖怪图鉴。
但这些经历和奈落的比起来,就十分小巫见大巫了。
纱织觉得奈落不是在讲故事,而是在科普战国时代的妖怪生态圈。
东边有什么妖怪,西边有什么妖怪,沼泽、湖泊、大地的裂缝里会出现什么妖怪,人类有哪几种常见的怨念最容易引发灵异事件,过去五十年间突发病亡的人类城主有多少是非自然死亡,不同种族的妖怪弱点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毒性最强的妖怪是什么,铠甲最坚硬的妖怪是什么,巫蛊之术如何入门,巫女和法师在灵力的使用上有什么不同。
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战国时代百科全书。
“你在沼泽里遇到的那只会喷毒的蜥蜴怪后来怎么了?”
奈落的表情告诉她,她问的问题十分愚蠢。
答案毫无例外,全部都死了。
原来这是您在过去五十年里打怪升级的故事吗。
真的好勤奋哦。
纱织听得津津有味。
她忽然想起什么:“犬夜叉和他的哥哥都是犬妖对吧?”
“因为是狗,所以都特别喜欢人类吗?”
“……”
“……你刚才笑了对吧?”
他绝对发出嘲笑了!
没想到你奈落居然笑话别人是狗!
纱织摇摇奈落的手臂:“怎么不继续讲了?”
“……已经够多了。”奈落瞥她一眼,“而且你根本就记不住。”
……让你讲故事,谁让你给我上课了??
纱织:“有你不就行了,反正你最厉害。”
触手的尖尖蜷缩了一下,纱织眼疾手快,啪的一下按住那条触手。
咦,触手是什么时候重新冒出来的?
松松垮垮的狒狒皮极具隐蔽性,再加上奈落的触手和树根十分相像,她一时都没有察觉。
那些触手缓慢而谨慎地贴了上来,纱织想起在洞窟里和奈落吵架时,她似乎将哪条触手的残肢踢到了一边,非常不客气地踩了过去。
纱织问奈落:“……被我踢开的,是哪一条?”
这个问题可能没什么意义,但是片刻后,一条触手蠕动着爬到她的手臂上,乖乖巧巧地被她捏在手心里。
看起来居然有点委屈。
无视旁边的奈落,纱织摸了摸那条软趴趴的触手,有些愧疚地开口:“对不起哦。”
她之前不是在生气吗。
那条触手在她的手臂上依依不舍地缠绕了一会儿,她捏捏揉揉,踩上去的时候明明会发出“唧”的一声,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安静了?
纱织一直觉得奈落的触手很神奇。
人类有四肢,蜘蛛有八只脚,章鱼也有八条腿,但奈落的触手比这些都多,操控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很辛苦,和人类使用自己的手臂有没有可比性。
纱织按了按手里的触手,奈落转头看着她。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估计不会再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虽然快乐是真的快乐,但快乐到虚脱这件事,会给她留下另一种意义上的阴影。
纱织觉得,奈落可能误会了什么,也许因为两人一开始在那方面进展得过□□速,他误会了她的需求,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总是会用这种方式。
亲密的方式有很多,其实偶尔像现在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地待在一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继续讲吧。”纱织靠到奈落怀里。
“我想听。”
两人在外面一直待到了夕阳西下。
因为有点累,纱织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时,灿烂的余晖将树木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橘红色的光影映在地面上,好像无声燃烧的流火。
奈落抱着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坐在那里看着她睡了多久。
纱织勾住奈落的手,冰凉的手指苍白修长,尖尖的指甲比刀剑更加锋利,但奈落是不喜欢脏了自己手的类型,就连战斗的时候都是使用触手攻击敌人。
纱织摸了摸他的手指,确定被她咬伤的地方已经完全愈合了。
微凉的晚风拂过,林间的阴影沙沙摇动起来。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纱织顿了顿,告诉他,“我明天得回去一趟,傍晚之前一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