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不闻痛苦地往旁边不动声色地挪了点,她不愿再看他,否则平白迷了眼。
牌分发完毕后,每人手中有七张牌,游戏最终胜利的条件便是将手中的牌都走完。
颜不问嫌简单无趣,便加了个条件进去。
“每局获胜者出现后便结束牌局,输牌的人自己数一下牌,剩得最多的记一次哈!”
“到整场牌局结束后,谁记得次数最多,下午的饮料就那个人包揽!”
在场的人都无异议,而后颜不问便率先丢下第一张牌开局。
这游戏本来该归属于休闲娱乐那一挂,可偏偏颜不问就像个没事找事的刺头一样,仗着今天成年便气焰嚣张地全场挑衅。
因出牌顺序中途是可以用特殊功能卡牌逆转的,而功能卡牌中还包括可以给下家加牌的阴损牌,初战手气不错的颜不问手里抓着许多张加牌,一会儿给右手边的原放加两张,一会儿给隔着点距离却照样是下家的温知礼加四张。
最后温知礼抓着满手牌,一场nuo硬生生被颜不问逼成了斗地主,他数次抽起一张牌又插回去,最后只能求救般地看着颜不闻。
佛系出牌的颜不闻算准了自己不会是赢家,也不会是最终输家,毕竟她的上家是不敢嚯嚯她的老陈,下家是两眼一抹黑的温知礼,因而她优哉游哉地散了神,玩得不太走心。
“我该出什么?”
他将孔雀开屏一样的纸牌伸至颜不闻跟前,虚心求问。
颜不闻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温知礼,她先前同他解释完规则便放任不管,完全是因为她相信温知礼不是笨蛋,出个两三轮的牌应该就能够明白什么局势才有利于自己,结果,就两眼没注意,他几乎是将输家的宝座盘稳了。
“快出加牌,不问手里的牌快走完了,他走完你就输了。”
“但...”
他的指尖停留在加二牌上,却始终迟迟没有将牌抽出。
颜不闻原先并不理解他的犹豫所在,直到她看了眼兴致高昂囔囔着无敌是多么寂寞的颜不问,才明了他心中顾虑。
颜不问毕竟今日是寿星,温知礼不愿坏他兴致。
“没关系,你就出这个。”
“这小子要是敢跳脚,我给你担着。”
她信誓旦旦地鼓舞着他,给足温知礼任意出牌的底气。
温知礼闻言,白皙长颈间一粒圆润凸起上下一滚,最后捏紧加牌,听话地放于桌上。
原本得意洋洋的颜不问,看到加牌瞬间就萎了,他盯着其中一张牌纠结了一下,最后认命地抽取两张牌。
“你看,随便出就行,平常游戏而已。”
“不用顾忌太多。”
虽初次见面不足半天,但已经见识过不少人情世故的颜不闻,很快便发觉温知礼即使面上比谁都来得平淡,做人处事上却又比谁都来得谨慎,事事周全,时刻思虑。
被叮嘱了这样一句话,温知礼拿牌的手一顿,最后只轻轻嗯一声。
而后接下来数局,他出牌干净利落,再也没叨扰过颜不闻。
玩到最后,颜不问输多赢少,自食其果,但玩到尽兴的他脸上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开心得很。
“大家去洗个手,可以吃饭啦。”
正好到了饭点,颜母端着菜出了厨房,笑意吟吟地招呼着他们用餐。
颜不闻望着男孩子们脚步轻快的背影,最后目光一扫,停留在了原放身上。
方才玩牌时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原放夹在小胖和颜不问中间,被袒护得相当好,除非迫不得已,不然绝对不会吃到加牌,一整场游戏玩得顺风顺水,没输过一盘。
偏生这三人也瞅不出什么猫腻来,现在更是和和气气地互相搭着肩朝餐厅走去,颜不闻便也无意再多深想了。
原先一直待在厨房没露面的颜母一坐上餐桌,立刻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赞赏和吹捧,一个两个的小嘴都跟抹了蜜似的,直将颜母逗得眉开眼笑,眼角的细纹都添了不少。
“好好,大家多吃点,不用客气,一定要吃的饱饱的,不够我就再去煮两个菜。”
“不用不用,谢谢阿姨,够吃了够吃了!”
小胖吃得满嘴流油,那讨喜的模样让颜母更舒心了几分。
“诶不过,为什么没看到叔叔?”
小胖嘴里嚼着红烧肉,毫无意识地发问。
忽得,餐厅静了一瞬。
颜母面不改色地笑了一下,解释道:“他公司事忙,中午不回来吃。”
谈及此人,原先还欲融入轻松聊天的颜不闻,面色渐渐冷淡下来,食欲都减了几分。
她起身离开餐桌,走到橱柜前,伸手去够置于高处的碗碟。
玉白手臂崩得紧直,宽松的半袖就这样慢慢往下滑去,露出被遮掩着多时的肌肤。
一道浅淡的粉色疤痕突兀地暴露出来。
原先还夹着菜慢悠悠吃着饭的温知礼,一抬首将那疤痕映入眼帘,瞳孔猛然瑟缩。
他险些将那乌黑长筷折断,心中也说不清是早知如此还是仍旧惊喜,一片复杂。
那张在他记忆深处即将就要彻底模糊消散的脸,开始同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人逐渐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