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顾才转头看他:“有一辆给农家乐送货的货车在路边翻了,里面的食品都掉在路面上,不少村民过来哄抢,司机拦不住都哭了,咱们得赶快过去阻拦。”
薄行简对于这种事并不在意,那一车的货钱还没他一小时挣得钱多,但殷顾要过去,他自然也要跟着,免得她被欺负。
两个人先去叫了几个农家乐的员工,三轮车,电动车,拖拉机,所有能装货的车全部都开着,浩浩荡荡赶往事发地点。
到地方一看,果然围着许多的村民,熙熙攘攘挤在一起哄抢,货已经被捡走了一小部分,还有人在兴高采烈打电话继续叫人过来,司机满头是汗的在旁边求饶,撑不住都已经跪在了地上,却还是没人理会。
这种事情很常见,法不责众,最后一般都会不了了之,但殷顾还是想尽量挽回一下,她让一个员工先拿着手机四处拍摄,尽量把抢夺者的面貌特征拍出来,到时候交给警方处理,自己又跟剩余的员工上前劝阻。
一个腰身佝偻的老奶奶正站在她旁边,有些艰难的捡起一盒牛奶来,放在胳膊上挂着的竹篮中,殷顾看她可怜,又衣衫褴褛的样子,就没忍心阻拦,想着她能捡多少就捡吧,只要没被人群挤到就好,下一秒才看见,老人颤巍巍挪到大货车跟前,将篮子里的东西费力的倒回侧翻的车斗之中。
殷顾观察着老人的一举一动,脸一下就红了起来,为刚刚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薄行简站在她身边,看女人呆呆的样子,还以为她是被这群抢东西的人吓到了,他向前走了几步,一手一个拽开俩中年男人,如此反复几次,他很快就厌烦了,拽着殷顾的胳膊,拉她上了个地势高些的小土坡。
“你干什么?”男人手劲儿很大,殷顾挣了两下没挣开,他的手随即向下,十指相扣握紧她的手,有些得意的晃了两晃。
殷顾:“…”
伸手掏出钱夹来,薄行简将自己的身份证件和银行卡抽出来,喊了一声吸引来村民们的注意力,他便将那钱夹倒过来,让众人看里面厚厚的一沓子钞票:“地上那些破玩意儿能值什么钱?看清楚啊,这里面有上万的现金,谁拿到就是谁的,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这么说着,他随手向上一掷,钱夹便落在一颗老槐树的树顶上,很高的一棵树,枝繁叶茂的,叶子在风中哗啦啦抖动着,棕色的钱夹挂在两根树杈子中间,摇摇欲坠似的。
屡试不爽的老把戏罢了,他有的是钱,就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钱财所带来的一切特权,就像在看一场社会实验似的,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众人眼中的贪婪,看着他们一个个放弃捡拾食品,挤到树下跃跃欲试,还有人赶着回家拿长杆,跑太急一个跟头摔地下,捂着流血的下巴继续跑。
这一切都如他预料的那般,他内心满意了些,转头时才发现,殷顾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他的手,正弯着腰卷起裤腿。
秋风中,女人细瘦的双腿如白瓷般光滑,被冻得微微泛着些青,左右交替踩掉鞋子,她就这么赤脚站在地上,向上指指树梢:“我能上去捡那个钱夹吗?”
第11章 打架 拽头发
薄行简站在树下向上望,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知道自己应该阻止殷顾这个鲁莽的行为,但潜意识中,他又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很奇怪不是吗?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却要攀爬一颗壮年男子都不敢爬的大树,但放在她身上,这件事就理所当然的。
五年前的小青山赛车场,他轻佻的一句试探后,她就爬上栏杆,纵身跃入水中,那水冷得彻骨,他跳下去时,才发现她正以仰躺的姿态漂浮在水面上,手脚平摊,脸色苍白,像一具尸体,她根本就不会游泳。
那时天气已经很凉,她在蓝白色的校服外套里穿了件轻薄的羽绒坎肩,那坎肩被水一泡像游泳圈似的鼓起来,于是她便放缓了呼吸,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利用人体本身的浮力,四处缓缓漂浮,偶尔海獭似的,缓缓抬手搓一搓冻僵的脸。
她的思维根本就与常人不同,冷静,疯狂,危险,随心所欲,具备他所迷恋得一切特质,所以被她吸引,是他命中注定的事。
观看着女人缓慢而坚定的爬树表演,薄行简在树下点起一支烟来,短暂的陷入迷茫与焦虑中,树干摇动带得树叶也哗啦啦跟着响,他仰头眯起眼,树顶太阳光汇聚的顶点,殷顾骑在一根树杈上,伸手够到了那棕色的皮夹。
下树的时候,她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四肢紧抱树干一截一截快速向下出溜,距离地面两米远的地方,薄行简叼着烟向她伸展手臂。
长发在风中飘摇着,殷顾笑了笑,纵身而下时,她的身后掉下许多泛黄的落叶,紧接着坠入他的怀抱中。
既然有热闹可看,谁又会在乎那些扔在地上的食品?趁着村民们纷纷拿出手机拍摄的时候,农家乐的员工和货车司机一起,快速的剩余的货物铲起来装在拖拉机上,‘突突突’开走了。
于是人群开始慢慢散去,殷顾眯着眼坐在石墩上数钱,其实不到一万,九千多一点,却还是把钱夹塞了个满满当当。
“其实如果你需要钱的话,你要多少我都会给你,不必用这么危险的方式。”薄行简站在她身后,伸手替她遮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