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姚闻言脸红得像烧红的铁块一样,红到脖子根。
“好了,先解散。你们俩站一个小时,下次再犯就一起十公里。”教官拍了拍掌,随后便解散了。
“我觉得我们俩火了。”徐子姚叹着气说道。“自信点,把你觉得去掉。”我看着海鱼一样四散的人群,无奈地说。
其实人很奇怪,这样常理来说难堪或者不符合规定的事,却为我们引来了更多注目,准确说是男孩的注目。
那些随着队伍离去的或高或矮,或白或黑的男孩子们,几乎都会打量我和徐子姚,而且是看好几眼。
我们终于可以去食堂时饭菜已经没了,军训期间,食堂只开放一会儿。我们只能去超市买,我买了板酸奶打算拌着苹果吃。
我和徐子姚回到寝室后,我才发现我的床上堆了一小堆零食,此刻余余在寝室里看书,她清了下嗓子,小声说“这是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几个男孩子送的,说帮忙送给程舒。”
我以前从没有过这种待遇,我对余余说“对不起麻烦你了,他们有说叫什么名字吗?”余余有些害羞,并没有抬头看我“没,没有。他们只说给程舒。”
“果然,长得漂亮真的可以当饭吃。”徐子姚打量着那堆小山一样的零食,感慨道。
其实我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这是曾经齐夏才有的待遇。
她那个时候高调得无以复加,她会随口说很多脏话,在老师看不见的时候把酒和烟带进学校,她打英雄联盟,而且打得很好。
七夕节平安夜这种日子,她的桌洞里总塞满了礼物。在男生间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不得不说,那时候虽然有很多女生讨厌她,但又都羡慕她。
然后现在,虽然可笑怪异,但是我居然体验到了她的快乐。
我拍了张零食的照片发给江潮,别的什么都没说。然后把零食全部均匀的分给寝室里其他人。其实如果知道是谁还好了,主要不知道,就还不回去,扔了还挺不好。
江潮打电话过来了,我出了寝室,接通电话。他声音还是那么凉丝丝的“傻瓜,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知不知道?”
我开始幻想他在电话那头的模样,是不是还是那副冰块一样冷的脸,蹙着眉。
“哎,江潮。”我趴在走廊外头的窗户上,朝下看。楼下来往的男孩子会驻足向上看,对面男生寝室传来若有若无的口哨声,我真是觉得,一切都变了。
以前那个丑陋得被所有人欺负唾弃的我,不起眼得就像雨天角落里冒出的白色蘑菇一样,不会被人注意,注意到还会被人用脚踩碎,因为没有用处,因为看起来太脆弱会有让人想摧毁的冲动。
只是短短一段时间,世界翻覆。
“我没有想过我能变这么好。”我沉默很久,跟江潮说“以前的我很糟糕很丑陋,我被火烧烂过脸,丑到前段时间,受了无数委屈和欺负,我甚至都没有想过,我的人生能变好。”
江潮沉默了,听筒里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半晌他说“脸还疼吗?以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些?”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疼了,已经好了。我觉得,以前提这些没有必要嘛,虽然好像一切都正常起来,但是除了自己心绪平和了以外,没有太注意别的东西。可是现在我才觉得,真的不一样了江潮。我的人生真是不一样了。”
江潮的声音很温柔“难怪呢,觉得你那么傲气,明明看着只是个小女孩却令人不敢轻视。原来自己做了这么了不起的事,恭喜啦程舒同学,所有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还有璀璨的未来也是。但是有句话我不同意,你以前不糟糕,你很勇敢,傻瓜。”
窗外的世界是橙色的,阳光把它们糊住了,我觉得味道应该像橘子味的糖果。
只有几朵云,懒懒的,我说“江潮,我永远愿意同你说话,说很多的话。”想说的我并没有说完,不管未来发展到何种地步,我们都一定不会止于任何粗浅的感情,我看得到东西,他也一定能看到。
但是我知道,他懂得。
我感觉徐子姚被教官针对了,扎马步和站军姿时,教官总把她单独提出来,他的口头禅从“流血流汗不流泪”变成了“来,许子姚同学,出来示范,大家跟着做!”
然后许子姚就再没力气同我嬉皮笑脸了,她每天都是第一个跑出去集合,生怕被教官挑刺,然后一解散便一摊泥似的趴在床上,倒头就睡。
这天下午,教官让徐子姚和我去器材室拿两人三足的绳子,说下午要组织比赛。
我和她穿过升旗台,徐子姚瘦了,一双大得夸张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她垮着肩膀,颓废得就差在脑门上挂一条“我投降,我认输!”
“我看见男的就头疼,就是我这辈子单着,一个人孤零零不找对象,也死都不找教官那样的!人家也看不上我哈,但是死都不要这种男的!”徐子姚骂骂咧咧,把唯一一点力气用在鄙视教官上。
“打扰一下,请问学校小门在哪里?”问话的是一个头发金灿灿,瘦高,穿着湛蓝色外套,十分潮流的男生。
准确来说是个好看的大男孩,因为徐子姚垮成彩虹的肩膀立马变直了,那双刚才饱经风霜的眼睛重新投射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