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说,我没说原谅你呢。”顾令颜轻哼了一声,满是不高兴。
他轻轻搂着顾令颜,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将额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两只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肢和脊背。
肩窝处逐渐湿润起来,不是未干长发的湿润,而是滚烫的水珠顺着脖颈往里面流。
那阵滚烫似乎要将她给灼烧殆尽。
顾令颜呆滞了片刻,扯着他的衣袖无奈道:“被欺负的是我,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
徐晏没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良久,他方才嘶哑着嗓子说:“颜颜,以后别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顾令颜咬了咬唇瓣,手里攥着自己的一片衣袖看向窗外明月,银白色的月辉洒在屋子里,满地霜色。
久久听不到她的回答,徐晏一时间有些心慌,他攥着小姑娘的手,急切说:“颜颜,你不要嫌我烦。”
顾令颜长舒了一口气,淡声说:“我没嫌你。”
“分明就是嫌我的。”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顾令颜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她用力推了他一把,皱着眉头道:“对对对,就是嫌你行了吧?我都嫌你了,你还不离我远些?”
眼见着她要动怒,徐晏便见好就收,扯了下她的衣袖温声说:“明早我来接你去游湖?”
顾令颜斜睨他:“陛下不用临朝吗?”
少女微微仰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被那月色一照,愈显莹润白皙。
“明日不用朝会,只有常参官过来,等见完他们了,我就来找你。”徐晏笑了一声,啄吻她的眼尾,“我听说你这些日子早上都起得很早?”
顾令颜下意识点了点头,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因大婚在即,杜夫人等人忙着操办她婚事之余,每日都让人早早将她给叫起来,而后要么是亲自教导她京中各家人物,要么是派傅母教她宫中礼仪和制度。
除去出去赴宴时可以歇一歇,每日都是从早忙到晚,忙得脚不点地。
算下来,压根就没多少休息的时候。
徐晏有些心疼地说:“你早上多睡一会,不用那么早起来,我等巳正再过来找你。”他有心想让她别学那些宫规礼仪,反正宫里又没旁人,她学那些给谁看?
更何况这天下也没人敢挑皇后的错处。
只是他也知道顾家肯定不会听他的,便只能趁着这两日,让她可以稍微休憩一会。
片刻后,顾令颜略有些迟滞的反应过来,偏头疑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派人看着我了不成?”
徐晏立刻否认:“没有,是我每日派去送信的人给打听的。”
他派人去顾府送信,不单是想要送她东西,也想知道她近段时间过得如何。
顾令颜斜眼看他,阴阳怪气道:“想不到陛下身边的人还有这本事啊,只不过来了些时日,就能跟我家中侍从混熟,能随便打听事情了。”
单单是听到那个称呼,徐晏便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这天底下,他唯独不愿意听到她这么唤。
揽着她说了一通的好话,才好不容易将人给哄好了,让她答应下来明日陪着他去游湖。见她眼睫上挂满了晶莹,眸子不停地阖上又睁开,柔嫩的唇瓣又微微张着,徐晏便将人抱到床榻上,替她将帐幔放下。
摸了一下少女的发梢,发现已经完全干了后,他便轻手轻脚的替她盖上被衾,温声说了几句话后悄然退了出去。
窗框撞击的声音响起,月光再也透不进来,屋中彻底黯淡。
顾令颜睁着眼睛看了会帐顶,层层困意席卷而来,便是支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前些日子在家中早起已经形成了习惯,又加上不是自己的床榻没那么习惯,第二日虽没有宫女过来叫她,却还是天不亮就睁了眼。
熟悉过后坐在榻上看了会书,待到朱贵妃醒来后陪着一块用了一顿朝食,便和朱修彤坐在紫藤花架下打络子。
巳正一过,徐晏依约而至。
听闻是去太液池泛舟,朱修彤原本也想一块儿过去,却被徐晏给无情拒绝,道自己已经命人将太液池封死,不许闲杂人等闯入。
对于自己被视为闲杂人等这事儿,朱修彤很有些愤懑,却又无计可施,只得闷闷不乐的看着俩人离去,自己跑去找朱贵妃告状。
俩人午膳是在蓬莱岛上涌的,徐晏将顾令颜送回清思殿时,已经是申时。将人送进了屋子后,他便转身去寻朱贵妃。
四月末正是花枝凋零的时候,天气开始热了起来,整个京中也随之开始忙碌。
帝王大婚的前五礼已经走过,册皇后册文也已经命正副使前往顾家宣读过,如今便只剩下最后一项了。
这最后一项,才是重中之重。
朝堂上下这段时日都在忙着这件事,本朝立国以来,压根就没有过这种盛世。
前代皇后们要么是由太子妃直接册封为皇后,要么是从宫妃中提拔,无论是哪一种,规格和盛大程度都不能和帝王大婚比拟。
如今的太上皇更绝,根本就没立过皇后。
此次新帝大婚,还是大齐的头一遭,众人纷纷打起了精神,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毕竟这新帝和太上皇后可是都极为看重这桩婚事,几次亲自过问,生怕流程出了半点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