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被困在寝殿里寸步难行,今日被“请”去朝殿,才终于见到自己的一妻二妾。
她们也是被强行带出来,耳闻目睹了这场大戏。太子妃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继而飞快地别过头,王良娣默不作声,从始至终没给他一个眼神,唯有时绾,依旧含情脉脉,眉目写满怜惜。
回来后,太子妃强行冲进他的寝殿,与他闹了一场,自称被他连累,她字字句句冷硬如刀,早已不复昔日深情,若不是时缨和徐公公突然出现,他差点忍不住要对她大打出手。
他原本还对时绾存着几分怨气,怪她不小心,被皇帝发觉糕点里的端倪,才致使他事败,但如今树倒猢狲散,或许只有她还惦记着自己,仍在牵挂他的安危。
徐公公请示地看向时缨,时缨点点头:“他已时日无多,满足他的愿望也好。”
禁军领命,将废太子妃带走,很快,时绾步入殿内。
废太子一喜,眼巴巴地望着她,却意外地发现她神情冷漠,之前的温柔恍若幻觉。
他迟疑道:“弯弯……”
“听说太子殿下……啊,您已经是废太子了。”时绾勾了勾嘴角,“听说废太子想见我,不知是有何事?”
“你……你……”废太子目瞪口呆,做梦都不敢相信她竟会这样跟自己说话,半晌,怒不可遏道,“你也觉着我不是太子了,想跟我撇清关系,转而对时缨那个贱/人示好对不对?”
时绾咯咯一笑:“您未免太高看自己。实不相瞒,我并不是见风使舵、现在才向阿姐示好,相反,我和阿姐从头到尾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去年在荣昌王府,我扮做舞姬出现在您面前,当众揭穿您的丑闻,您真以为只是巧合吗?还有您毒杀陛下的计划暴露,您可曾想过又是为何?”
废太子听闻此言,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你——”
“没错,是我,我请求阿姐助我一臂之力,将您施加给我的屈辱悉数奉还。”时绾见他面无人色,顿觉神清气爽,“在您眼里,我只是个命如草芥的外室,玩弄过后即可弃若敝履,但风水轮流转,最终却是您被我戏耍于股掌之间。我还要多谢淑妃娘娘,若不是她对我百般刁难,我也没机会搭上陛下,借助他的力量让您从云端跌落泥泞,永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废太子震惊:“你这不要脸的娼/妇,竟敢勾引陛下,简直无耻!”
“论无耻,我岂是您的对手?”时绾巧笑嫣然,“我只睡了你们两个人,而您碰过的妓子,怕是我的十倍还不止吧?难怪您虚成这样,命里注定断子绝孙。”
废太子几乎被气得吐血,恨恨道:“好你个歹毒的贱/人,也真是委屈你了,分明从未心悦过我,还要整天装样,我从未见过你这种——”
他一时语塞,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表达心中狂怒。
“那您还不是信以为真?”时绾面露嘲讽,其实她在通济坊的时候,曾经对他生出过些许微妙的情愫,但打从他下令杀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底死了心,只想复仇。
她看着废太子因愤怒而扭曲的丑陋面容,满心乏味,不想再跟他扯皮,便不紧不慢地添上最后一刀:“横竖大祸临头的是你,马上要进天牢、很快会被处死的也是你,我这娼/妇、贱/人却要长命百岁,数十年后还能与旁人谈论你这笑柄。”
废太子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倏地转向时缨:“你是来接她走的?”
“不然呢?”时缨容色淡淡,“否则您以为,我还愿意看到您这张脸?”
说罢,她对禁军颔首,禁军一左一右架起废太子,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唤中将他拖出门外。
徐公公回去复命,时绾换了件宫人的衣服,与时缨悄无声息离开东宫。
忽然,有禁军前来通报,玉清公主求见。
时缨一怔,让他将人带来,一照面,玉清公主便说道:“王妃娘娘,您放时良娣一条生路吧,她跟废太子不是一伙,她……”
她说着,看清时缨身边的宫人,顿时一愣:“你们这是……”
“我要随阿姐出宫,往后再也不回来了。”时绾含笑答道,“昭仪娘娘,多谢您替我求情,您放心,阿姐不会伤害我,经此一别,望您多加保重。”
玉清公主睁大眼睛,有些欲言又止。
她看看时绾,又看看时缨,深吸口气,豁出去道:“出宫带我一个吧,算我求求你们。”
马车驶出宫城,直奔荣昌王府。
时绮接到婢女通报,飞快地迎出来,一见时缨,就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时缨让两名“宫人”自行进去,任由时绮扑进自己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慕潇站在旁边,默默叹息。
也不知有生之年,还有没有希望看到时绮对他如此亲热。
良久,时绮抽抽搭搭地止住哭泣,第一句话便是:“阿姐,你当真决定与岐王殿下相守,不带我离开京城了吗?”
时缨斟酌言辞,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就听她接着道:“不打紧,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走不得,我就自己去外面游历一番,你不必担心我,我带上几个护卫,保准不会有事。”
慕潇刚想说什么,时绾和玉清公主已经围过去,兴致勃勃道:“我们两个刚才还在商量同样的事,你若愿意,何不与我们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