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着萧成安,颤声骂道:“你就是奸夫……”
萧成安一脚踩住他的胳膊,用力在地上碾了碾,时维杀猪般的嚎叫炸开,萧成安眯起眼睛,重重地踢在他的后背。
杨九娘拉住他,轻声道:“够了,为他弄脏你的手,实在不值当。”
她用锦帕擦了擦被时维碰过的匕首,递到他面前:“送给你的。”
摊主适时道:“杨娘子刚才说,此物是要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萧成安怔了怔:“九娘子……”
杨九娘迎着他的视线,含笑道:“我阿爹就在王府,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他说吗?”
萧成安深吸口气,抬手揽过她的腰,纵身掠向停在不远处的马匹,绝尘而去。
众人纷纷鼓掌,旋即看向地上半死不活的时维和家仆们。
“我们要不要惩奸除恶,把他弄死?”
“他是安国公府的人,那么王妃娘娘被逐走,是不是他也有份?”
“得了,我觉得娘娘与他们一刀两断,反倒是她的福分。”
他们跃跃欲试,有人已经在摩挲腰间佩刀。
突然,乌老三越众而出,忍着嫌弃扒拉了时维几下,竖起食指摇了摇:“弟兄们,听我一句劝,他现在这副鬼样,送他去死反倒是做善事,让他滚吧……不对,他滚不动了,得看他的狗腿子们何时醒过来,将这大少爷抬回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做出一个极其怪诞的动作:“现在,他从‘上’到‘下’都是废的了。”
众人哄堂大笑,鄙夷地朝时维吐了几口唾沫,纷纷散去。
王府。
杨尚书与慕濯交谈过后,彻底安下心来。
这段时间他待在灵州,耳闻目睹,才知岐王在当地百姓心目中有着何等声望,如今他平定北夏,守边疆安宁,更是功德无双,将那道貌岸然的太子甩出八百十条街。
岐王若能即位,也算是件造福社稷的好事。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屋门开启,萧成安和杨九娘并肩出现在视线中。
杨尚书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十八?怎会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杨九娘对慕濯行了一礼,旋即快步走到父亲身边:“阿爹,方才我在集市上遇到时维,他言语侮辱,又对我行凶,若非十八及时出现,我只怕会没命。”
顿了顿:“十八现在是萧将军,为岐王殿下效力。”
杨尚书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砸得头晕脑胀,还没反应过来时维怎么也来凑热闹,就听女儿又道:“萧将军有话对您说。”
萧成安难得涨红了脸,规规矩矩地在杨尚书面前跪下,一本正经道:“杨尚书,我……在下仰慕九娘子已久,求娶她为妻,请您成全。在下定当珍惜九娘子,如有食言,天打雷……”
“打住。”杨尚书想起早年两人差点私奔之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犹豫道,“阿晗已嫁过人,还带着一双儿女,你……当真愿意娶她,并保证绝不辜负?”
“在下愿意,九娘子的骨肉,我必将视如己出,否则就……”
“好好好,老夫信你便是。”
“多谢杨尚书!”萧成安喜形于色,与杨九娘四目相对,皆是一笑。
“咳。”杨尚书板着脸道,“婚礼还未举行,切莫逾矩。”
“遵命。”萧成安拱手,杨九娘已扑哧笑出声来。
慕濯从头到尾见证他如愿以偿,也不由一笑。
萧成安适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请罪道:“殿下,臣无礼,打断您与杨尚书交谈,愿受惩处。”
慕濯叹道:“我当着你未来岳丈和夫人的面罚你,是有多么没眼色?”
萧成安低下头,又道:“臣一时没忍住,揍了时大郎……”
“揍就揍了,难道还要上门致歉,请他原谅?”慕濯不以为意,“他未经允许跑来灵州,在我的地盘撒野,冲撞我的客人,我还没找他算账,他若识趣,就该收拾细软尽快滚回安国公府。”
说罢,朝外面走去:“你们三人想必还有不少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萧成安送他出门,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杨九娘那里飘。
慕濯将他的小动作收归眼底,脑海中悄然浮现时缨的面容。
他也想她了。
傍晚,时维被抬回客栈。
家仆们也受了伤,一瘸一拐,还差点把他摔在地上。
林氏问清来龙去脉,登时哭天喊地,找大夫来为他诊治。
大夫看过,摇了摇头:“这位公子伤及颈骨,以后脖子以下都没有知觉了,请恕我无法医治,这种情况……就算扁鹊华佗在世都回天乏术。”
他提起药箱,一溜烟退出客房,徒留林氏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时维在床上哀叫不休。
半晌,林氏勉强爬起来,吩咐家仆道:“现在立刻出城,再晚恐怕就走不得了!”
殴打儿子的是岐王麾下将官,消息必定已经传到岐王耳中,新仇旧恨叠加,岐王估计不会放过他们母子。
然而她话音未落,披坚执锐的士兵已冲上二楼,将客房团团围住。
林氏吓得魂不附体,只能硬着头皮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能擅闯客房?你们可知我是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