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激怒了年轻气盛的许淮南,甚至都攥着他的手腕往自己脖子上戳,可刀尖差一点刺入动脉的时候,许淮南突然清醒过来,甩开了他的手。
当时许淮南眼底透出来的眼神,仿佛在说,杀了他,会脏了他自己的手。
许振生闭了闭眼睛。
当时许淮南眼底的那些嘲讽和厌恶,就和眼前这个女人现在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突然有点理解了,他的儿子到底喜欢这个女人身上哪一点了。
许淮南永远比他这个当父亲的幸运。
他当初也是在他这个年纪遇到的秦知夏,他过三十一岁生日的那天刚好赶上B大校庆,学校董事会邀请他过去看晚会。
他那天刚好公司不忙,就去了。
然后他就在舞台上看到了一身明黄色礼服的秦知夏,她长得很漂亮,身形也高挑,是晚会的女主持人。
许振生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漂亮的女人没见过,刚开始也没将她放在心上。
直到晚会压轴节目开始,他看到秦知夏换了一身白裙子,在舞台上跳起了古典舞,裙摆蹁跹,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晚会结束时,校长介绍他给两个主持人认识,还无意间透露了这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关系,毕业之后他们还要一起去国外留学。
他这才看了那个男主持一眼,非常普通甚至不太起眼的一个男生。
许振生第二次见到秦知夏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了,而她压根不记得他是谁了。
她跟朋友来了酒吧,她去完洗手间回来,看到自己朋友正对着旁边占着自己位置的英俊男人发花痴。
秦知夏走过来,她喝了酒,话语间带了几分羞涩:“先生,这里是我的位置,您能让一下吗?”
最后结束的时候,她跟她的好朋友两个人都喝多了,蹲在路边想要打车。
许振生走出来,吩咐人送她朋友回家,准备自己开车送秦知夏回家,但秦知夏死活不肯上他的车。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男朋友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她。
就在电话即将拨出去的那一刻,许振生从她手里夺走了手机,他说:“做我女朋友吧。”
秦知夏尽管喝醉了酒,但人还有几分清醒,她立刻拒绝他:“我有男朋友了,你离我远一点啊,不然我就报……”
话还没说完,许振生就将她拽上了车。
……
“她怕我,恨我,想杀了我,可是我明明那么爱她,我把我所有能给她的都给她了,我还答应如果她以后还是想去留学,那就等孩子长大了,我把公司交给他之后,我陪她一起去,到时候,她想定居在国外,我们就定居在国外……可是最后她血流的止不住了,她还要骗我说,孩子不是我跟她的,怎么会不是我的呢哈哈哈哈哈,她还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可是这么多年我还活着呢,你看她早就忘了我了吧……”
晏苏沉默地听着他的胡言乱语,虽然没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但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就在这时,两个拿着枪的女保镖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对许振生说:“先生,少爷回来了。”
说完,她蹲下身,拿着枪抵在了晏苏太阳穴上。
晏苏眼睫颤了颤,她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身影。
许淮南第一眼也看到了她,确认她一根头发丝也没少、安全无虞之后,他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来。
无数回忆从记忆深处涌上来,他仿佛看到当初那个被困在这里蜷缩着身体浑身是伤痕的少年。
那个少年奄奄一息,他疼得要死,很想让人来救救他,但是没人敢违抗许振生的命令,直到第二天他要去上学,许振生才让家庭医生上门替他治疗。
他看到那些被关在这里的日子里,唯一一只会趁人不注意偷溜进来,陪伴着他,温柔地舔舐他的伤口的布偶猫,最后躺在他的眼前,没有一丝气息。
他也看到了,他的母亲,一边打心底里痛恨着他的父亲,痛恨着他的存在,一边又抱着他告诉他,她很爱他,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记忆的尽头,是一道又一道轻软的声音。
“死了有什么好,死了的话春天吃不到好吃的青团,夏天吃不到莲子,秋天吃不到桂花糕,冬天也吃不到烤红薯了。”
“你发烧了,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
他最后穿过这些记忆,停在许振生面前,唇线抿直,眉眼间戾气横生。
许振生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军刀,“啪”的一甩打开来,锋利的刀尖泛着寒光,他看向许淮南:“后悔十年前没能亲手杀了我吗?”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拿着这把刀杀了我,要么……你当初用哪只手刺伤老子的,你就废了你哪只手。”
许淮南没什么表情,冷声回:“第二个。”
他垂眸看了一眼晏苏,“听话,闭上眼睛。”
晏苏挣扎得厉害,牙齿不小心用力咬破了自己嘴唇,她红着眼睛:“许淮南,你敢这么做我就不要你了……”
许振生看了她一眼,吩咐女保镖:“吵死了,把她眼睛和嘴蒙上。”
另一个女保镖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黑布条,将晏苏的眼睛和嘴巴都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