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小蛇般的蒲牢目光落在不远处,瞳孔微缩,怒道:“我们被骗了!”
正门处不知何时挂上了两盏灯笼,昏暗中如同血红的眼,不断攀升的雾气被人拨开。有人负着手,泰然观之。
那人穿着一身玄色衣袍,近中年的容貌,身躯高大,望着面前惨状还在凝神思索什么,但几秒种后一道剑光劈开浓浊之物,刹那间暖色光芒充盈室内,既照出这一副人间地狱,同时也让人看清了来者究竟是谁。
“韩城主,这里妖气如此强盛,还请避让。”
孟潮青提剑从后缓步而来,白衣出尘,若岭上积雪,寒意毕现。
乔孜瞪大眼,一旁急的连忙推避水珠,叫道:“我们完蛋了。”
角落里沾染血色的避水珠滚了几圈,熊小鱼不解,抓住她的后爪嚷道:“小爷就没有完蛋的时候!怕什么。”
“你是年少不懂事,听我的,能躲则躲,不能躲你就做好牺牲的准备。我们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时生,不过缘分是如此奇妙。今夜可以一道赴黄泉。”乔孜脑袋大,万万没想到本该要参加剑术大比的孟潮青会出现在这里。
照他这架势,这样一个天然刷怪机会,还能放跑不成?
“孟道友慷慨相助,韩某感激不尽。只是此处妖怪似乎已经死的七七八八,道友自远方来,这点腌臜事情,还是我们韩氏出手罢。”
“此处甚是蹊跷,本是仙家之地,却聚妖无数。方才我见一道邪气直冲霄汉,想必当中定有存者,实力最为强悍,若是不除,恐为后患。”孟潮青背对着韩城主,目光在室内梭巡。
一切都是残败模样,有谁能在短短片刻工夫内造成如此危害?
韩普洱面色不变,解释道:
“孟道友有所不知,近日城内不少孩童被一妖人剖腹取心。我们韩氏一族既承重任,便一刻不敢松懈。调查多日,线索甚少,如今也不知人是否在其中。孟道友剑术高超诸君有目共睹,你若在前,吾等韩氏子弟不若紧随其后,相互照应。”
“我实在未曾想到居然望华宫中会被妖气如此浸染,请孟道友务必小心。”韩普洱忧虑道。
“自然,多谢提醒。”孟潮青言罢朝后看了眼,转瞬间穿着紫服的韩氏子弟便来了大半,月光清寒,却难入室内分毫。
白色长靴踩在血水上,黏腻声响不断。
目之所及,白骨累累。
“嘘,他过来了。我的障眼法一般而言都不会有问题,你放心。”熊小鱼用意念与乔孜传话。
肩并肩,乔孜点点头,大气不敢喘,觉得刺激异常。
人来人往下居然真的没人发现,都如同瞎子似的。熊小鱼得意地拍了拍她的尾巴,那眼神微微露出一丝得意。
两只蒲牢快镶在一起了,才松口气,谁知角落里有人慢慢俯身,盯着一处细看。
乔孜眼珠子动了动,隔着避水珠,加之体型变化,孟潮青的面容变得极有压迫感,俊眉修目的青年神情冷然,不近人情,像是高攀不起的皎月。
尤其是如今一错不错盯着她。
让她有种自己被发现的感觉。
“他是看见我们了吗?”
熊小鱼此时亦是迷惑,皱眉道:“一般情况下——”
“乔竹姑娘?”
一声极轻的声音响起,硬生生打断了熊小鱼的话,更是在此等紧张下吓得他鳞片全然竖起。
孟潮青眨了下眼,眼眸暗沉,袖口挽起,趁人不注意一把拾起盖了层障眼法的避水珠。
第12章 野性的呼唤
避水珠被收进孟潮青的芥子空间。
再次脚踏实地时熊小鱼先被倒了出来,乔孜扑通一声砸在他的身躯上,锐利的鳞片将爪子划了道口子。
烟柳苍苍,江波漾漾,鱼市夜黑,放眼望去寂寂寥寥。
孟潮青盯着慢慢浮空的两只小玩意。
一为白一为黑,相貌几无差异,若非是眼神,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方才唤出乔竹名字,两相对比,便要将这只白蒲牢揪到面前,只是另一只似乎过于凶猛。孟潮青才有动作,黑色蒲牢已经张大嘴一口咬上去,速度极快。
孟潮青察觉到痛感,当即一掌挥去。不过熊小鱼咬的又极为紧牢,未曾拍走,如今贴着他的腿更不留情。
暗色血渗出,染红月白的衣裳,他那位置挑得刁钻,乔孜都看呆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小鱼你、你若不嘴下留情,这、这他要劈了你。”
她似有先见之明,连忙躲得远远的,一路说话结巴。
熊小鱼:“……”
他怒冲冲扭过头,因敏锐地感受到了那股杀气,整条蒲牢瞬间如离弦之箭,直直射到乔孜身旁。
“嘴不留情吃他几把吗?你蠢死了!”他恨铁不成钢,一尾巴将她拍下去,如此竟阴差阳错躲去一道袭来的剑光。
乔孜:“!”
既惊讶于他的口无遮拦,又惊讶于他的剑不留情。
合腰抱粗的杨柳断成两节,掉入水中惹起好大浪花。
熊小鱼眯起眼,“你这个人类居然偷袭。”
孟潮青歪着头,乌发微微凌乱,如今随手掐了个咒,空荡的袖袍被风吹起,四方天地瞬时被徐徐清风包拢。
乔孜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在何处,四面瞧瞧,月色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