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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010  霉斑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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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劲待人冷淡,虽年纪还尚轻,但也透着一股凶气。
    即使他主动上去让女孩别乱走动的时候,都看逼到一丁点友善的痕迹。
    女孩儿认出河劲,眼睛当时亮了一下,有点惊讶夹着惊喜,问他叫什么,后又说她叫玛利亚。
    圣母玛利亚的那个玛利亚。
    河劲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表现出他其实不太乐意跟她对话。所以他没开口,而是拽着她的胳膊将人从酿酒厂的门口拖走了。
    玛利亚被河劲拖了一路,完全没有点绅士风度,她拍打他紧实的手臂:“能不能别这么粗鲁?”
    直到回到葡萄园,河劲才松开她。
    玛利亚捞起袖口,两条手指勒出的红印。拧着眉心,抬起胳膊横在他面前斥责他的罪行:“看你干的好事。”
    河劲没有歉意,他只觉得她麻烦。
    又听到她嘟囔着自言自语般,不算小声地在骂他:“一点绅士风度都不懂么。”
    河劲想掉头就走,但他一走,她又指不定闹出什么麻烦。
    上一次就是听说她去到雪利酒的发酵间里,破坏了已陈年近一百五十年的葡萄酒。
    雪利酒的陈年方法有独特的一套系统,橡木桶按照桶内酒的年份码放成好几层,最上面的酒年份最新,顺序越往下年份越久,陈年期间,从新年份的桶里取出酒液放进老年份的桶中,又被更新年份的酒液填充,周而复始,酿造出的成果酒里共有几十至上百年份的所有风味。
    从雪利酒酿造过程的伊始,直到上市,这一整套体系都必须一丝不苟地进行,也是酿酒厂里众多工人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心血。
    她一来,就捅了乱。但又没人拿她怎么样,还随她开心了,半句责怪的话没有。
    河劲对她不待见,不是没理由的。
    不过,玛利亚对他是充满了好奇,原因是她对酒厂也感兴趣,所以才会不止一次出现在这个地方,又见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熟悉,便就可以不计较他态度不佳。
    相反,她很喜欢跟在河劲身后看他做事。
    河劲不肯告诉她他叫什么  ,她也不执着这个,毕竟她的兴趣点并不是他这个人,所以不一定非得知道。
    后来她来的频率高得有点过分了。
    河劲实在也有点难耐每天屁股后面跟着这么一个大活人,是个哑巴还好,可偏偏她的问题超多。如若他不答,她就锲而不舍地一直问。
    他忍不住问她:“你没事可做?”
    玛利亚还以为他的木鱼脑袋瓜终于开窍知道跟她表现友好肯主动跟她聊天了,抱着宽阔包容的胸怀,她回答说:“有啊,看你。”
    河劲:“......”扭过身,将今日份采收的葡萄往他自己的酒窖里带去。
    玛利亚跟着,问了句去哪儿后没得到回复,也没有故意的意思,带着少女天真纯净的嗓音,声音闷闷的有点遗憾的口吻:“我怎么发现你采葡萄的技艺不涨反而退步了。”
    河劲闻声一顿,双脚定住。
    玛利亚是完全没有说会担心别人会接受不了直接的点评而沮丧的意识,她只为自己解释说:“我之前看你采收的葡萄又圆又紫,熟里透黑,现在呢。”说着她看一眼他手里的那几串葡萄,要熟未熟的模样。
    她觉得真可惜,为葡萄,也为河劲这双手。常年累月的做活还是湮灭掉了一个少年对事物最原始和炙热的热情。只是重复开始,重复完成。
    她又接着说发现,他看管的那片葡萄地的土壤都不如其他地里的了。肯定是他平日里偷懒所致。
    河劲本不想搭理她的,但看不懂她脸上这莫名其妙的表情,还有那声叹息。
    他破天荒地开口解释了。
    举起那几串葡萄,直逼近玛利亚的眼睫,她下意识退一步,葡萄皮上沾染的太阳和泥土的气息还在。
    只看见河劲无比认真地开口:“你觉得它们不好?”
    认真之余,更多的是严肃。
    但玛利亚没觉得自己说错了,反倒沉浸在河劲本领的退步上,依旧感到惋惜。
    河劲扳着冷脸,举着葡萄的手一直没放下,好似有了点怒,要为手上的葡萄正名一样,头一回对她说这么多话。
    “酿酒用的葡萄好坏与否跟一般认知不同。和人的生长一样,不是只有在富裕优渥的金汤匙里才长得出好的,葡萄树的生长过程中也需要考验和压力,锻炼它们扎根和吸取养分的本领,这样产出的葡萄酒才算高品质。”
    “你说我的葡萄不好?没熟透?”他觉得可笑,笑声毫不留情地嘲讽的是她这个门外汉的自以为是。
    “那你知不知道葡萄里面有什么?为什么可以用来酿酒?”
    玛利亚没回应,这点常识还不至于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
    但河劲也不是真要知道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就是要用这样强烈和不客气的非绅士形式为葡萄讨回一口气,继续道:“葡萄体内有单宁,有糖分,是这两样东西给到我们感官上的酸涩和甜,但随着葡萄越渐成熟,糖分会增加,酸度降低,等到这个时候再去采收的葡萄会缺少酸度。酿不出来口感上佳的酒。”
    说完,河劲才将葡萄从她面前拿开,逼近她,隔得很近,将她脸上羞愧的表情看清楚了才重新拉开距离。
    “懂了么?”河劲尾音略显不屑和鄙夷。
    玛利亚那点惭愧和脸红被他这不客气的口吻击得无影无踪。
    但她确实在这方面不如河劲,要论理和经验,她都争不过他。
    “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她的声音依然只是比正常说话低两叁个度,不影响旁人听到。
    河劲就当做没听到。
    背对她重新朝酒窖走,顺便趁这个机会下了逐客令:“你的位置不在这里,要走趁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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