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夺目、却又因为稚嫩而软和。
换做任何一个少女来做,也许都是轻松的,但对瑞亚来说却并不简单,因为她其实早就过了这个年纪,所以她不能像外面那些竞争对手一样展示自己,她要“演戏”。
她要演出14岁的安娜贝尔。
这个年纪的少女是什么样的?
微笑起来的时候既希望能吸引所有人的瞩目,又躲避回闪着;用眼神望过去的时候,带着青春逼人的朝气和好奇又闪烁不明,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这份有点可笑的心计和故意般的天真是如此地吸引人,以至于没有人计较她跳舞时出了什么差错,那个旋转转稳了吗?那个脚尖点地绷直了吗?
没有人在意了,他们的目光只是无意识地追逐着这个金发女孩的身影,然后看着她舒展柔软的手臂和小腿。
即使没有背景音乐,也没有光板打光,她依然很美丽。
然后亨伯特无法忘却的安娜贝尔永远地停留在这个她早早死去但是美丽生动的鲜活年龄,寄托在他以后人生所看到遇到的每一个年轻的“性感少女”身上。
注意到桌子后面的人们仍然维持着刚开始的注意力,没有半点走神瑞亚就知道自己基本成功了一半,就在她想要用一个演练过无数次的旋转来收尾的时候,一个她和马洛伊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打断了她策划完美的试镜。
“铃铃铃——!”
一个面试官的手机响了。
有那么一刻,瑞亚甚至想要扑过去抢走那个刺耳的手机然后把那老旧的移动电话扔出窗外去!在她从影多年的演艺生涯之中,她就没有见到过这样没有礼貌的人,谁都知道,试镜应该把手机关掉,或者干脆就别带进来!
但是看到正中间的安德里·维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瑞亚就知道她被打断的试镜不会得到任何补偿了,无论是选角导演还是助理,或者是坐在最外面的场务,没有一个人露出半点不悦或冒犯的神色。
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安德里·维特只不过是要在试镜的时候接个电话。
很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个电话一定比瑞亚·诺伦这个无名新人的试镜重要得多。
即使瑞亚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新人,但是看到那个把发胶抹得头发反光的高瘦美国男人真的要接通这个电话时,她还是生出了强烈的怒火。
当然她是个演员,即使生气了也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她的神态甚至更自然了几分,不过已经没有人在看她了,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安德里身上。
“是我,什么事情?说吧。”
就算是在她曾经最艰难的时候,瑞亚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这甚至比冰冷的厌恶和辛辣的批判还要气人,因为此时此刻人们甚至觉得她连完整的1分钟表演时间都不值得,这比不屑还要恶毒。
抿紧嘴唇,瑞亚完成了她这支舞的最后一个旋转,但是她没有再在原地转了,她自然地转到了那排桌子的前面,她停在了正面朝向中间的位置,然后扬起上臂翻转手腕,收回下摆的另一只手臂,在蹲下的膝盖前交叉定形。
接着她才缓缓地抬起脸,仿佛按着什么无声的韵律和节奏,没有一点混乱,现在瑞亚离坐在桌子后面的安德里·维特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了,她微微蹲下去之后就能直面他。
这个出手阔绰、粗鲁的制作人看上去就与好莱坞毫无关系,他生着一张华尔街精英的脸,也散发着资产上层阶级的傲慢和冷淡气息,灰蓝色的眼珠和精细的金色发丝都蒙着冰冷刺人的气味,让人心生不喜。
瑞亚现在一点也不惊奇为什么另外两个制作人、甚至导演都在暗中排挤他了。
自以为是、骄傲而不愿尊重,但是又强势、想要掌控一切,谁愿意亲近安德里·维特就怪了。
他们这样一对视,无论安德里手中的电话里有多重要的信息,他都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瑞亚那张突然凑近放大的脸上,他毫无愧疚地审视着这个女孩的每一个毛孔,像是在计算股票市场上的数据。
即使他们的眼睛现在处于一个水平面,瑞亚也无端觉得安德里是在俯视自己,于是她很快就站了起来,鞠躬然后微笑。
“我表演完了。”
“好……的。”选角导演从这无声无息的交锋之中回过神来,而且他们不能说瑞亚这么做有任何地不对,这只是舞蹈的一部分。
而她显然有理由生气。
无论之后是要进行什么环节,现在都进行不下去了,所以瑞亚只能在完成1分钟的即兴表演之后离开。
“谢谢你来参加这次试镜,一旦有了结果我们尽快通知你的。”说完这番公式化的话,旁边的导演助理看向场务,“让后面的等一等。”他们要等安德里打完电话。
走出试镜室的时候,瑞亚隐隐能听到一个轻呼,“刚好1分钟,她把时间掐得真准,我都没来得及叫停,是凑巧吗?”
“这么快?”马洛伊迎上来关切地询问试镜时的状况,“一切还好吗?”
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瑞亚垂着手臂甩了甩拎着的那双鞋子,她没来得及再穿上就直接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