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中殿,进门,太子便将宋皎轻轻放下,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宋皎起初还担心跟着自己的那些人,但是……太久没见着了他了,她心里竟也是想念泛滥。
两个人拥吻了半晌,难舍难分。
大概是声响太大了些,外头的嬷嬷跟内侍们面面相觑,终究按捺不住,嬷嬷上前一步,低头道:“娘娘该回宫了。熬了半宿,得休息休息妥当。”
宋皎一颤。
赵仪瑄却怕她离开似的,将她抱紧了,那吻也越发深了进去。
他的腰紧贴着她身上,又怕挤到她的肚子:“想本宫吗?”
滚热的气息喷入耳中,宋皎深吸一口气:“想。”
“有多想?”
她咬了咬唇:“朝朝暮暮,必不相负。”
这是曾经在程府,罗盼儿故去,宋皎伤心绝望,他为安抚,曾告诉过她的话。
赵仪瑄微震,心头极热,抚着她的脸喃喃:“夜光,夜光……”
他放开她的脸,却慢慢半跪下去,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好像在听里头的动静。
宋皎垂眸:“干什么?”
太子在上面轻轻地蹭了蹭:“本宫想告诉这两个小混蛋,务必给我乖乖的,别叫他们的母妃受苦。”
宋皎不由笑了,鼻子却有点酸:“他们自然是听话的。因为,他们有一个好父王。”
赵仪瑄仰头望着宋皎:“夜光……”
宋皎抱着他的脸,微微地俯身,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
正月里,朝上开了印,百官重新理事,太子更忙了起来,又据说江南道的春汛来的猛,已经淹了两个县,而北地也不太平,关外异族屡屡滋扰。
而就在一次跟夷人交战之中,周赤豹为了保护一镇百姓,带了寥寥数人引开敌军,寡不敌众,受了重伤。
竟是埋骨北地。
消息传回京中,徐广陵最得到消息,不由泪洒当场。
很快,宋家这边,宋明跟小缺也知道了,一时大哭不已。
宋皎本是不知道的,直到那日,豫王妃进宫给楚妃请安。
楚妃问豫王如何,颜文宁随口就抱怨着说了一句:“这两天不受用呢,为死了个武将,就难过的饭也吃不下。”
楚妃心头咯噔一声,不等她说完便忙转开话题:“皇后娘娘去多久,你要多细心照料王爷好。”
不料这句更是让颜文宁伤了心:“姑母,你叫我怎么尽心呢,我倒是尽心的,可是王爷总不领情……我竟是如进了冷宫一般。”
楚妃皱了眉,本以为她经历了那些事,成亲后脾气会收敛,没想到还是这么任性,不知天高地厚:“行了,别胡说!什么冷宫不冷宫的,王爷还得为皇后娘娘守制呢,你说的什么胡话。”
楚妃很少这么冷脸训斥人,颜文宁睁大了双眼显得很委屈:“姑母……我只跟您诉诉苦罢了,又没有到处嚷嚷。”
“你要是像是你长姐一般懂事就好了。”
颜文宁气不过:“像她又怎么样,如今还替儿子辈儿养孩子呢。”
“闭嘴!”楚妃大怒,却又忙敛了脾气:“好了,我乏了,你回去吧。”
她本以为到底是家里的人,所以特意见了颜文宁,如今看来倒是见错了,以后还是不见为妙。
颜文宁给“赶”了出来,心里恼怒:“什么……这还没被封后呢,就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我现在好歹也是豫王妃。哼……”
她身边的一个侍婢见她不痛快,便道:“王妃,其实楚妃娘娘也是有苦说不出的,如今东宫的那位宋娘娘在她这儿安胎呢,伺候的好了自然是好,万一有个不妙,皇上跟太子自然都会怪罪下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颜文宁有点明白了:“怪道她今日火气大的很……宋妃娘娘,宋夜光,我想起来了,让王爷不自在的那个什么武官,当初是不是也是御史台的人?”
“可不是吗,正是御史台调到西北的,据说前,跟宋娘娘关系还很好。”
“关系好又怎么样,宋夜光如今在宫内养尊处优,他还不是死在北边了,我就不明白了,又不是什么人人知道的大将军,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王爷竟肯为他难过……”
一行人正说着,旁边的门突然给一把拉开。
颜文宁转头,突然变了脸色。
门口站着的人,仍是一身简便男装,因开春了,头上戴着一方夫子巾,依旧的丰神俊丽,只是脸色不太好。
“你说什么?”宋皎看着颜文宁:“你说刚死在北边的人,是谁。”
颜文宁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宋皎,目光相对,她本能地心头一颤,但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必害怕,因为论起来,宋皎又不是太子妃,是得跟她行礼的。
她定了定神:“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只是宋妃你总该知道的吧,御史台去西北的武官仿佛不多吧……”
话未说完便给人喝止:“王妃!”是宋皎身后的嬷嬷们。
可已经晚了。
宋皎抬手扶着门框。
她的双眼微微闭上,虽不愿意相信颜文宁的话,但……想到周赤豹临去之时大家围坐喝酒的情形,像是有人往她心上乱捶了几下,疼得她忍不住哼了出声。
颜文宁觉着有些不妙:“我、我……”她咽了口唾沫,胆怯地:“我什么也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