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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片人小声跟张明翰说句话:“当红小花旦,流量。”
    张明翰哦了一声,兴趣缺缺起来。随意翻了下剧本说:“你演一下第二幕。”
    第二幕是团队被村民关起来之后的第一个夜晚。
    夕阳西下,薄雾中听到几声远处的狼嚎。
    关着他们的地方只有一扇小窗,能从小窗看见外面弯钩一样的月牙。女主此时就在窗边盯着月牙,其他的队员在互相指责吵架。
    “都别吵了。”这句话,棠灵说得很平静,轻灵又空远,像是要飘飘摇摇飞向那弯月牙。
    她痴痴望着月牙,右手拢拢衣袖,缠着嗓子念出一句诗来: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此时,队里一名男子会骂道:“李兰你闭嘴吧,一来你就神神叨叨的,要疯你自己去疯!”
    棠灵侧着脑袋,呆呆地望着说话那人,大眼睛忽闪忽闪,懵懂里夹杂着一丝鄙夷。
    这丝鄙夷被张明翰捕捉到,他坐起身来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瞧。
    “你说得对。”棠灵说,又拢拢袖子,她的袖子上有科考队的袖标,被她一点一点地摸平整。“我是要疯,但是你们,会比我更疯,我只希望你们疯之前……”她复又坐下来,假装抱着科考队的书包,眼睛里闪烁着光:“能活得尽量久一点~”
    她全程语气都是飘忽的,眼神却格外灵动,让看得人觉得她好像是脑子有问题,但又像是在故弄玄虚。之前的演员,大体也都是这样演,但论起飘忽不定的音调和眼神里的光都不如她。
    张明翰抓来剧本,翻了翻道:“来,第三幕,准备好了就开始。”
    棠灵垂着脑袋站了会儿,深吸一口气,抬头。
    “陈帆才是抢粮食的那个人!”她表情突然狠戾起来:“他从前村那个老太太那拿了一袋青稞面,能有至少五六斤,他翻围栏的时候裤子撕破了,前面狗又叫了,他就跑,将面粉藏在茅厕旁边的石头里,这些我看的一清二楚!一清二楚!”
    陈帆此时会说:“李兰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棠灵瞪着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慢慢渗出泪水,但她努力睁了下眼睛,泪水没有流出来,眼眶和白眼球都红了。
    “陈帆,我本来不想跟你出来,是你说爱我,要带我走,来到这,被抓了,是你说,让我放心,你会保护我。”她说着说着,声音轻了下去:“可是你现在在干嘛呢陈帆?”
    她颤抖得更加剧烈,一只手抓着自己的领口,像是要把自己勒死。
    “你跟方明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一块馒头,换我一晚上,是吗?”这句话清得仿佛是情人呢喃的耳语,被棠灵飘忽的声音念出来,让人心里汗毛倒竖。
    第三幕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棠灵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她颤抖着的眼角和嘴唇渐渐平复了,她松开了抓自己领口的手,继续拢拢衣袖,抚摸平整她的袖标。她看着镜头,镜头是全程记录试镜人的表现,供导演回去再次观看评价的。
    她绽放出一个笑容来,仿佛很开心,但毫无疑问藏着危险。
    看到这个笑容,张明翰明白她是在接下面的戏,下一秒,李兰就拿出小刀,捅进了陈帆的喉咙里。
    笑完之后,棠灵又底下了头,呼吸了两瞬,两只手将头发从前面梳到脑后,再抬起头却是已经流出泪来。棠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各位老师。”
    各位老师表示理解,编剧老师已经抽了纸巾递给她。
    棠灵擦着眼睛飘飘忽忽地走出来,思琪在外面等她,又不好直接问她怎么样,先带她回房休息。
    直到思琪走了,棠灵才想起来自己这整段飘忽不定的心理状态来自于哪里。马上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玄十四”静静地躺在她微信里。
    她激动地搂着手机痴笑起来,痴笑了半个小时左右,把备注改成了“姐姐”。
    几千公里外,姐姐正在客厅里下棋,听小帅哥跟她汇报工作。
    “棠灵……人生轨迹倒是干干净净。”韩琢吩咐道:“查仔细一点,着重查一下她和棠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小姐,棠家人来了。”管家进来说。
    “哦?”韩琢笑了,将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盒里:“看看他们又整什么幺蛾子。”
    ……
    棠家人被带到会客室。这里安放着成套的黄花梨的太师椅,一张大桌子,和所有附庸风雅的人家一样,上面摆着茶盘。茶具却是难得,棠三一看,便知是明朝以前的东西。
    来的是棠大、棠三与棠风,几个人坐下不久,有人过来上了茶,用得全是古礼。
    几人稍等片刻,一身粗麻衣服的窈窕女子便进了房间。可能是在家有些随意,韩琢的头发柔顺地披散下来,只在尾部扎了一下,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皓腕上带着的骨串。
    她走进来,径直走向主坐,座位宽大,她坐下便盘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下面。这个动作换一个人会觉得粗俗不雅,由她做起来却浑然天成,就像山间生长的树灵幻化成型,谁都逃不出她的掌心。
    棠家三人从她一进门便有些不自在地站起来。
    管家和侍从都是英俊的男子,管家垂手站立在她身边,轻微地咳嗽一声。
    韩琢撇撇嘴,将腿放下,打量着对面三男一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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