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努力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能表达出。
阮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强求,转身就要离开,那小女孩却从母亲的怀里挣开,跑到她身边,踮脚拉她的手。
“不要走……”小星哭着道:“姐姐,我想见小月亮,你不要走……”
她许久没说话了,声音不像孩童那样稚嫩清脆,像是蒙了灰的琴弦,骤然发出声音,略微发哑,还带着突兀。
可赵夫人还是在错愕之后惊喜万分,扑过来抱住她,泪如雨下:“小星,你是说话了吗?你刚才真的说话了对不对?再跟妈妈说一句好不好?”
“妈妈,”小星为她擦去眼泪,对她慢慢讲:“姐姐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会哭,是因为我想小月亮了。”
赵夫人想到那只狗还是生气:“你想那畜牲做什么?”
“不是畜牲,”小星用力摇了摇头,流着泪说:“小月亮是我最好的朋友,妈妈,之前是我说谎了,车祸后,你问我为什么不听话,还一个人跑出去,我说,是因为小月亮挣开绳子跑掉了,我才去追的,可事实并不是那样,其实缰绳是我解开的,小月亮也是我放出去的,它并没有做错什么,还在关键时候保护了我……”
可是小月亮却被她害死了,因为她的逃避和懦弱。
赵氏夫妇都有些愣怔。
半年前,女儿出了车祸,赵夫人惊怕不已,就略带严厉地问了女儿一句,她乱跑出去是要做什么,女儿说是去追狗,赵夫人气急之下,就让人把那只狗给拉出去宰了。
当时,女儿是出言制止,还着急地想要说些什么的,但她却强势地把女儿带回了房间,让她好好休息,别为那只狗求情,也别多说。
再后来,女儿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对不起小月亮,妈妈,如果当时我勇敢一点,如果我跟你说明白,小月亮就不会死了……”
赵夫人心如刀绞。
这半年以来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害得女儿自闭的,正是自己的强势和狠心。
“对不起,”赵夫人对着女儿道歉,也哭的泣不成声:“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的小月亮……”
阮轻轻也不打扰,只安静地等在一旁。
等赵夫人哭够了以后,就牵着小星的手到她身边,红着脸磕绊地道歉。
“没关系,”阮轻轻表现的落落大方:“慈母之心嘛,我能理解,等会儿多付点劳务费就行了。”
旁边的卓伊对阮轻轻竖起了大拇指。
在赵家夫妇同意之后,阮轻轻用招引之法,召来了小月亮的魂魄。
那只金毛经过阮轻轻的洗礼,模样和生前别无二差,它皮毛柔顺,尾巴稍显蓬松,回来以后还是跟从前那样,温驯地趴在小星身前,用毛茸茸的大脑袋不住地蹭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
小星又抱着那只大金毛哭了一次,把这么多天未曾说出口的后悔和歉意全部倾诉,卓伊则靠过来,感慨道:“我徒儿竟然还能把动物的魂魄召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叶诗妤却觉得唏嘘:“现在倒是知道道歉了,可是有什么用呢?如果我是这只狗,我一定不会原谅这个主人。”
卓伊问阮轻轻:“那这只狗原谅小星了吗?”
阮轻轻摇了摇头。
卓伊会错意,以为阮轻轻的意思是说没原谅,这样倒是也合理,如果换作是她,被倾心相待的人诋毁而死,也绝对不可能原谅。
可卓伊却忘了,狗和人不一样。
阮轻轻走到小星身边,抚了抚金毛柔顺的毛发,听到小星在问:“姐姐,小月亮一定还在恨我是不是?”
阮轻轻告诉她:“不是。”
她笑着道:“你看小月亮现在的样子,像是在恨你吗?”
那只金毛对着小星吐着舌头,又亲昵地过来蹭着她,还试图抬起爪子轻碰小星沾着泪水的脸颊。
它像是在说:“我不怪你,你不要哭了。”
小星也用脸颊蹭着小月亮,含泪道:“不像,一点都不像。”
阮轻轻就告诉她:“其实小月亮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它身死之后,看你郁郁寡欢逐渐自闭,便不肯投胎离去,终日围绕在别墅附近,想守着你,想告诉你,它不怪你。”
阮轻轻拿手指在小星耳朵处点了点,告诉她:“用心感受,用心听,你就会听见小月亮对你的言语。”
小星闭了闭眼,听话地感受,把耳朵贴在了那只大金毛身上。
然后她就听见了它说:“主人,要开心。”
小星再次泪如雨下,可是这一次,她却对着那只大金毛、对着这个陪伴自己很久的好朋友,努力弯着唇角,露出笑意。
阮轻轻给她们留了一些时间,让她们像往常那样,在家里玩耍,在草坪上嬉戏,快到夕阳西下的时候,阮轻轻才安排小月亮离开。
那只温驯忠诚的金毛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主人身边,最后晃了晃尾巴,扬起前蹄用力地挥了挥。
然后它就消散在了落日余晖里。
小星没再哭了,她走到阮轻轻身边,仰着头,对她笑道:“姐姐,谢谢你。”
“不客气。”
阮轻轻这样说着,就不客气地管小星父母要了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