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也就这么演了。
破了口子的长外套被夜风吹扬在身后,楚翼怀揣着五大包食物一路喘着气跑到院墙下——当然不可能是水煮脑花,仗都打飞了哪个厨师还有心情做这玩意。
“楚翼?”雪羽颤抖的声音被风送过来,更显细弱。
楚翼闻声连忙放下食物,跪坐在院墙前抚上粗粝的墙面,凛然的眉宇间倏然破开一丝温意,却在下一刻又凝结成冰。
“你怎么出来了?”她警惕且飞快地观察了下四周,确定没有流窜的武装人员,和敌?军之后,才稍稍平和。
雪羽是因为担心她才跑出来的,自己已经怕得要死,就靠担心楚翼壮着胆,没想到千等万等的人刚来,就被这动了冰似的语句低喝,霎时委屈的不行,蹲在那里不说话了。
楚翼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但此地不宜久留没多少功夫给她们闹别扭,她再一次打量了下四周,悄声对墙面那头的人说:“我今晚找到不少好吃的,还有你前几天闹着最想吃的鸡腿,想不想要?”
雪羽闻声果然抬起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嗯!”
还真好哄,楚翼无奈一笑,语气是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那我丢进来,你在里头接着!”
雪羽也连忙站起来,虽然楚翼看不见,但她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好!”
楚翼第三次打量了下周围,起身退后两步:“一、二——”
“三!”
话音甫落,楚翼闪电般跃起,抱着食物的双臂用力一抛——
“哗啦啦——”
院墙那头传来奇怪的爆裂声,楚翼眉头一紧,连忙纵身越墙落下,一腔担忧付之东流,眼前的画面叫她哭笑不得。
只见一坨坨花花白白的面条,在雪羽脑袋上炸开了花。雪羽一只手摘了摘,只将它们搅得更乱。
本来被砸了一脑袋面条就够委屈的了,又看见楚翼努力憋笑的表情,忍耐到达阈值,雪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吓得楚翼当即冲过去把人搂怀里,强势止住了哭声。
“好!过!”
身旁嘈杂声起,可是渝辞却依然抱着双颊通红的鞮红,跪坐在被满月笼罩的废墟之旁。
鞮红早就止住了哭泣,见拥着自己的人不动,从渝辞怀里探出头来。
两人对坐相视,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导演端着个食盆走过来,就着麻辣鲜香的气味,贴心的抵上两双筷子:“吃个脑花,应个景吧?”
***
《废墟》拍摄期间,《烽烟陌路》已经播至结局。
大结局没有意外地上了热搜。
最后由渝辞饰演的姐姐功成身退,洗尽铅华。
一身白色长摆旗袍,略施粉黛,长发绾在脑后。提着手包从黄包车上下来,一笑冰雪融。
她笑中有妹妹的纯情,又有姐姐的风情,她代她而死,她代她而活。
她们早已成为了彼此,融于血脉之中,绽放在硝烟尽散的天穹之下。
这个镜头封了神,新一届XX奖上又有渝辞提名。
而这回,鞮红如愿陪她同去,奖杯由颁奖前辈递到手里的时候,她的目光只锁向台下为她鼓掌的恋人眸中。
渝辞今日穿的还是当初去电影节封后的那一身,鞮红送她的礼服,戴的依然是鞮红赠她的项链,甚至发型,都与那日一般无二。
心思昭然若揭,谁都明白她想要弥补的是什么遗憾。
所以鞮红陪着她,穿着她当时要穿的礼服,来到后台,说她当时要说的话。
“我对你,不是随随便便有的好感。”
“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想和你拼在一起。”
“我是想把你融到命里。”
“不是因为恰好遇见,而是因为,非你不行。”
***
“那我们知道,《废墟下的玫瑰》是鞮红自己去试镜的对吧,那鞮红有什么故事和我们分享吗?”节目访谈的主持人,微笑着抛出问题给对面坐着的鞮红。
“其实也没有什么,”鞮红笑答,“就是他们给我试戏剧本,我按照我的方式表演出来。不过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是因为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主持人问。
鞮红:“导演后来和我说,之所以定下我,是因为我对他说:‘我不怕吃苦’。”
听起来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只有结合当时她的境遇,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才能品出其中滋味。
这句话,和那场试镜,让那个年轻的导演抗下所有压力,定了当时毁誉缠身的她。
“那个角色,和我的灵魂是想通的。”
“大家都知道,那几个月里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今天来这个节目,也是想和大家说一些话。”
“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去反省,直到前不久,我才从那场‘可怕的事故’中走出来,回到阳光下,站在这里。我知道肯定还有很多不愿意放过我的人,觉得我活该也好,觉得我卖惨也好,觉得我昧着良心也好,不论你们如何用手中的笔翻江倒海,都不能再影响到我一分一毫。”
“我在这里,就是想告诉所有一切在关注我的人,尤其是因为一些不好的经历停驻不前,迷茫害怕的人们。我曾和你们一样,把自己缩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间里,以为这样就可以躲避外面的狂风暴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那段黑暗时光避而不提,怕被人笑,怕自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