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茶馆人多,?金树良和他手下就像是一群鬣狗,藏在暗处谋划阴私,容凌一行人各怀心思,?却根本没注意到。
直到茶快凉了,点心吃得差不多,容凌才拍拍手上的酥皮渣:“时间还早,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她一出声,钟书意就先站起来,?侧头看容凌看过来,?就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吩咐的小狗。
“前头的金海桥景观甚是不错。”简伯均顺着容凌的话道,“不如咱们去瞧瞧。”
众人都没有推辞的理由,便跟着简伯均的脚步,朝金海桥的方向走去。
容远云与钟书意是名义上的夫妻,自然走得近些,剩下三人一起,谁都没有注意到金树良的小跟班悄然跟在他们身后。
今日是周末,?也是入秋后难得的一个大晴天,公园里原本就挤得前脚擦着别人的后跟,风景宜人的桥上更是不例外,?长长的一段桥,竟然费了好半天才走到中间。
从桥上还能看见水面开着些残荷,?枝叶仍是嫩绿的,?人的倒映在叶子下晃动。
容凌还未看得个透彻,?身后有人走过。
对方挨得极近,她原以为是因为桥上人多散不开,特意往栏杆的方向让了让,谁知对方仍是不肯罢休,?竟朝自己的方向撞过来。
桥上的白石栏杆不过一米高,哪里拦得住,容凌失去重心,直直朝桥下跌去。
还未落入水中,容凌听见伴随着一阵惊呼,又有人噗通一声掉下来。
容凌从未学过游泳,眼下骤然落水,带着腥味和凉意的湖水呛得她头昏脑涨,慌乱中她看见同样掉下来的人竟是钟书意。
她的情况似乎比容凌更糟糕,到了水中就失去方向感,胡乱扑腾着。
桥上的人同样看得心神大乱,容远云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要脱下西装外套跳下去救人。
“云哥哥!”叶望舒忙劝道,“你身子不好,如何救得了人?”
桥下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桥上岸边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却没一个肯出手相救,容远云怎么可能等得下去,甚至来不及反驳叶望舒的话,猛地跳下桥。
直到坠入凉水中,容远云才发现救人一事并不简单,桥水连通北海中海,暗流涌动,并非一滩死水,阻力比想象中大得多。
且他体质虚弱,好不容易游到最近那人的身旁,抓住对方的胳膊,发现对方是钟书意。
容远云短暂犹豫了半秒,四处张望着,没有瞧见容凌的影子。
这头钟书意快奄奄一息,容远云不可能一次救两个人,又徘徊着寻找容凌的踪影。
极度的冰冷让容远云身体快速失去热量,冻得他没有知觉,原本拉住钟书意的手逐渐失去力气。
正在这时,水花哗啦响动,容凌从水里冒了出来。
她原是应该一直沉下去的,却不知为何,似是上天保佑般,无师自通学会了凫水的技巧,只是动作难免还有几分生疏。
容凌看准兄长和钟书意的方向,朝他们游过去。
这时,容远云已经彻底虚脱,原本他是来救人的,自己却最先成了晕过去的那个。
容凌混乱中乱摸着,一把抓住一只手。
像是某种感应般,对方瞬间如藤蔓攀附过来,将她死死缠住。
这时溺水之人出于求生常有的反应,容凌被钟书意拽得差点再次沉下去,忙从她的缠绕中用力挣脱。
只是这短短的功夫,再回头,哪里还看得见容远云的影子。
容凌心底一片冰冷,不甘心地仍要去找寻,脚底却猛地抽了下筋,叫她大脑有片刻失神。
她不能再在水中待下去了,否则很有可能会出事。
容凌顾不得再做什么,只得牵着钟书意的手,朝岸边游去。
桥底距岸边足足有几十米,容凌费了好大力气,约莫有十多分钟,才终于游到湖岸。
这时,终于有人肯搭把手,将她和钟书意从水里捞出来。
另外一头,不会游泳的简伯均终于想起自己手上还有钱,当他拿着钱再次请求人时,像是下饺子般,一连好几个人跳下去找容远云。
他们这才发现,容远云原来是叫水草勾住了。
男人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也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失了魂魄般。
原本在岸边焦急等着的容凌忙红着眼扑上去:“哥——”
容远云及费力地睁开眼,原想要替容凌擦干眼泪,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放心,我没有事。”
他这副样子,哪像没有事,容凌慌得六神无主,顾不得还有一堆人看着,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恨自己,为何要先去救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却放任她身体虚弱的亲兄长在水中泡了那么久。
送往医院的路上,容远云像是知道她在懊恼什么,用最后的力气道:“爹娘若是问起来了,就说我先掉下去的,书意是为了救我才跳下水。”
“哥!”容凌嗓音提高了几个调。
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做一个圣父,生怕容父容母迁怒到钟书意头上。
“答应我……”容远云说话断断续续,却依旧带着执着。
“好……”容凌抹了一把眼泪,“我答应你,你先别说话,有什么事,到了医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