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十九号惊喜地低呼,白皙的脸蛋泛起了红晕。莉兹则嫌恶地砸嘴,命令道:“不是给你的,下车后自己去买个,你不冷我冷。“
“好的。”天使不以为意,他仍是十分开心地蹭了蹭柔软的毛团。这是莉兹唯一一件围巾,上面满是莉兹的气息。
这样的认知萦绕着他,勒住他的喉咙。套在脖子上的、隐藏在整齊白衬衫下的项圈,连带着散发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他垂下眼帘,忍不住喘息一声。
遭了,他感觉自己可能会在火车上勃起。
座位是四人座、两个位置两个位置面对面。他们各自坐了一面靠窗的位置。而轻易察觉到天使状态的莉兹怎麽可能不知道对方在做什麽。她忍住踢人的冲动,只是耐着性子警告:“要发情给我去厕所,不然给我下车。”
去厕所或许是个好选项,忍耐这个词彙在天使的字典裡大概是有,只不过到底在第几页就不知道了。十九号偷偷瞄了眼莉兹,娇小的女性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做的报告。
男性舔了舔乾涩的唇,悄悄伸出他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右腿,缓慢而带有勾引意味地撩着他的主人。一尘不染的鞋尖抚过对方脚踝,随着小腿游移而上,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打算诱惑人类吃下智慧之果。Ⓨūωаηɡsнū.ⓒΘⅿ(yuwangshu.com)
明明是天使来着。十九号缩起肩膀,把口鼻埋在红色围巾裡。他眯起带有热烈情感的双眼,十字眼瞳瞬也不瞬地观察莉兹的反应。
女性没让他继续往腿间深入,她一把抓住男性的脚踝,勾起嘴角冷笑:“下一站,贝琳跟五十——跟艾纳会上车,你最好在场。你还有十二分钟。”
十九号闻言收回了不安分的脚,认真思考起十二分钟做不做得到。答案是??似乎有难度。
于是他坐在位置上不动了。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又马上像好动的孩子想吸引母亲注意似的,他在狭窄的座位上扭着身子,小声滴咕:“莉兹莉兹的话、一下就出来的说。”
“早洩有什麽好得意。”莉兹嘲讽。虽然这傢伙怎麽都不能算早洩,但她就是想呛毫无羞耻心的某天使。“唔,如果你表现良好的话??回程路上也不是不行??”
对着似有似无、怎麽听都像在敷衍的承诺,十九号依然开心地红了耳根子,头上的光环亮起稍嫌刺眼的亮光,随后很快便消了下去。幸好他快速地控制住反应,不然过量的光可是会让莉兹扣分的。
莉兹吐槽:“好像觉得自己一定会表现很好似的。”
当然啦。他总是表现最好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就这样,在一人看资料、一人看莉兹,这样祥和的氛围中,他们这次的任务迎来另一组人马。
什麽?组织给他们加派人手?不不不、怎麽可能,先不论现在正值人手荒,光十九号一个出任务,他们就不会浪费人力来当他的累赘。
跟不上天使的速度那是家常便饭,若是搭档遇到危险,十九号除了命令外更是不会主动做其他任何事,当然包括保护谁。
而入职近三年完好无损全纍打的超高评价可不是浪得虚名,除了同伴意识实在糟糕、以及一开始的明显不想调查类案子的情况,其馀着实无可挑惕。
嗯,至于私生活就不是评价范畴了。
这一组人马——尤其是贝琳,可以说是莉兹活到现在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从大学时代维持到现在可不容易,几经风霜,经历了最是动盪不安的十年、人生巅峰不曾登过,倒是低谷走了几遭,她过来了,贝琳也过来了。她们以各自的方式攀回悬崖,疲倦的眼眸互相对视,只能幸好对方在这混乱弔诡的世道都还活着。
贝琳如此重要。莉兹失去亲友,贝琳就是她那时唯一的依靠。两个高智商的研究狂魔,大概也只有她们彼此懂得对方在想什麽了。莉兹对贝琳的重视,连一向对外界漫不经心的十九号都能切实感受到,因此被列入绝对要保护的人之一。
至于艾纳,原名五十二号。是莉兹在实验室造出的第二具天使完成体,因为各种原因把他给了贝琳,如今已將近四年。经过之前的接触,他们相处得不错的样子。
这次莉兹以调查帮手为名争取到了两个名额,她就打着要与贝琳来个叙旧之旅的小算盘,根本没打算把这趟行程看成是一个工作。工作还是要做,玩当然也要好好玩,难得偏远乡镇居然是熟客的隐密温泉圣地,不好好玩怎麽行?
列车到下一站了。
“呦!”绑着咖啡色马尾的贝琳从车头处走了过来,她脱下身上的厚大衣,一屁股坐到莉兹身旁的座位,毫不優雅地翘起了腿,“一阵子没见啦!最近过得怎样?”
随后不等莉兹回应,便自顾自地得出结论:“我看看我看看——噢——你们在一起了?”
莉兹咳了一下,无视笑得非常开心的十九号,她无奈地说:“发生了一些事。艾纳呢?”
“那一定是头等大事。他在放行李。”
“唔,只是对天使这种生物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妳都研究他们七年了,你甚至造出了他们,不久前才认识会不会太晚。”
“不可否认??”
两人一遇上,就会像失散多年的亲友似的机哩瓜拉聊个不停,从閒话家常到高深难懂的各种学问,儘管两人专攻不一样,但总是能互相激发许多灵感。这种状态外人是根本插不进话的。
十九号也不觉得无聊,就只是一直默默看着。他觉得滔滔不绝的莉兹、开心的莉兹特别特别可爱。
『先生!』
脑海中传递的声音打断他发散的思绪。那是同类才能听到的声音,而这世上目前已知唯一一个同类——三环天使——就是他的同期、五十二号。现在是艾纳了。
有着银灰短髮的男性坐到十九号身旁的空位。为了不打扰主人们的谈天,他用传音与他的上司打招呼。
虽然他们是同期,也就是同一批计画下製造出来的,但血缘浓度不同,在群体中自然而然分出了上下级。这是他们俩都认同,但研究员不了解的天使习性其一。
如果说莉兹与贝琳是对方在世上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那十九号与艾纳就是彼此的知心者了。并非是如朋友般细水长流的认识,而是身为同一种族的本能。
天使是人造生物,逻辑与思考模式非常单纯,但就是这个单纯,却让人类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就连身为他们造物主的莉兹,都是前不久才摸到了边。而这些,在同类看都是理所当然。
艾纳是唯一一个能准确无虞跟上他思考的个体,反之亦然。只是比起血缘浓度更高的十九号,艾纳相对之下就比较人性化一些。
『您好,这次的任务,也请让我看看资料吧。』
十九号捲着莉兹的围巾,眼睛没看艾纳一眼,『你们是去玩的。』
艾纳回道:『主人知道。但她想帮上忙??我也想帮上忙。』
听到「主人」这一称呼,十九号终于撇头看向银灰头髮的另一名天使。十字眼瞳来回扫视,艾纳能感觉到上司针对他而发散的力量触碰到深层意识,而他只是正襟危坐地任凭对方打量。最终十九号说道:『制约转移没后遗症了?』
『似乎是的。我现在能叫贝琳小姐主人了。但是也不排斥如此称呼莉兹小姐。』
『很接近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不愧是莉兹莉兹!现在看来真是好险呐。』
察觉到传递思绪裡似乎有一丝后怕,艾纳好奇地问:『什麽意思?』
天使的思维传递与其说是语句,更像是想法的传达,也因此必然夹杂着主要思想以外的杂音,例如感情、回忆、分支等等,当然包括详细情报。这可比单纯的语言所能传达的东西还要多得多,因此天使们几乎不会发生误会的情况。情报传递也能更加全面。
『之前莉兹莉兹要对我下咒,但是放弃了。』
制约对天使来说是构成其基本的第一要素,也就是造物主就是一切的、如狂信者般的绝对服从。首先人类就无法理解所谓的绝对服从。即使被拔去翅膀也行吗?即使被当弃子也行吗?即使被玩弄身体也行吗?你们都不会想要復仇、想要逃跑、想要造反吗?诸如此类无聊透顶的、来自人类观点的质疑。
那还用说?只要是来自造物主的恩赐,即使是痛苦也能得到满足。只要抓到以此为核心的逻辑模式,要理解天使其实异常简单。
而解除这种制约,正是莉兹前阵子的研究方向。「解除」大概放弃研究了,但是「转移」却能做到。只是那时,儘管十九号并不在场,但他从艾纳事后的讯息传递裡知道,他是真的几近死亡。
心死。
那是比肉体的消亡更可怕的死亡方式。仅是洩露出的一小点回忆,都能让十九号的心脏疼痛不已。那已经不是能不能承受的问题了——即便撑过去了、他还会是他吗?
所幸莉兹做不到完全转移,最后一刻停止了运转,只得把一半制约留在自己身上。而这也因此救了艾纳一命。
这是研究者不清楚的、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可怕。他们也没打算说出来徒增愧疚。
至少,贝琳的『给予』,已经能跟莉兹的『给予』有同等效果,甚至更好一些。
十九号把目光转回那方还在热烈讨论的莉兹身上,『我把情报传给你了。总之这次第一目标就是让莉兹莉兹在温泉上我。次要目标我再实地勘查。』
『噢??』艾纳似乎有些侷促,连回应都带着羞涩,『我们、我们还没??只有接过吻而已。 』
长髮的天使上司安慰到:『我们可以顺便解决你的问题。你的第一目标是让贝琳上——不对、无论谁上谁,做就对了。次要目标——过了主要目标我们再讨论。』
天使艾纳的回复裡是满满的担忧。
TBC
所有名詞都會解釋,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