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小心的,所以……”夏晚木双手合十,朝他眨眨眼:“过几天能不能帮我朝上面告个假?回来后我保证好好努力,磨炼演技,争取早日走向人生巅峰,也让你扬眉吐气一回。”
虽然被那双弯弯的桃花眼迷得有些失智,陆振仍然垂死挣扎:“你又干什么去?上次偷跑去别人老家还不够,又想作什么幺蛾子?郁老师虽然脾气好,也经不起你这么反复横跳!”
“放心,我和她一起。”女人笑了一下,很快又蹙起了眉头,脸上有些感伤:“只是去做一件早就该完成的事。”
寒风拂过一排排石碑,几枝白百合在风中抖动着娇嫩的叶瓣,从这头滚到了那头。一只堪比花瓣白皙的手伸了出来,堵住了逃生之路,将花枝拨回去插好。
真可惜……夏晚木心里暗想着,偷眼瞥了瞥身旁站得笔直的人,眉宇中蕴着愁色。
“冷不冷?”郊区墓园里绿植稀少,风却一阵赛一阵地大,她牵住另一个人的手捏了捏,心疼地把人拉进怀里,“怎么这么冰?”
墓园很大,她们所在的这一角倒是个僻静的好地方,此刻正值工作日,视线范围内一个人影都没有,因此也更显冷清,甚至幽静得有些吓人了。
“连一张合适的照片也没有。”
郁清歌没有回答她的话,神情怔忡,仿佛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两瓣失去了血色的薄唇缓缓开合,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闻言看了眼光秃秃的墓碑,几个行迹优美的字刻在上头,简单描述了在此处沉睡之人的姓名及生平,除此以外别无一物。只有前头插着的香烛冒着扭曲的烟气,随风飘散无形。
郁清歌这个妹妹,她是知道一点的,但也仅仅一点而已,除了那张全家福里模糊的形象便只剩日记上提到的一些话。她是独生子,对于幼年丧妹这样的经历当然无法感同身受,更别提这个妹妹还是姐姐亲自照顾的。既然不能理解身边人的心情,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把这个脆弱又伤感的人紧紧地抱住,安静地站到该离去时为止。
“只有我还记得她。”
空洞的声音像只有力的手,把她的心都捏痛了。夏晚木抱紧了怀里的人,贴着那冰凉的脸颊温声承诺道:“从今天起,我也会帮你记住她。”
灰暗的童年会给人的一生都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看着这块光秃秃的石碑,她脑海里便勾勒出一个瘦瘦小小、总是忙忙碌碌,却永远不能在家人心里留下一点地位的被忽视的小女孩的形象。
鼻子酸酸的,眼角有泪压不住。她埋进另一人的发间,闷闷地想,她要成为郁清歌的家人,要把闷葫芦从小就被亏欠的爱全都补回来才好。
后悔的又何止闷葫芦一个人?她不该为了心中一口气,那样轻易地就从这个人身边走开,干净利落地斩断一切联系。年少的意气是一把双头刃,她扎痛了郁清歌,自己也被刺得遍体鳞伤,所幸岁月终是温柔的,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她最后还是牵住了这双手。
“该走了,吹了那么久的风,着凉了怎么办?”她吻了吻怀里人苍白的面颊,疼惜地哄道:“过些天日子晴了,再陪你来看,好么?”
郁清歌动了动身子,像是交付了全部身心那样,软软地伏在她肩头窝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爱情中哪有什么完美的人?夏晚木揽着人慢慢地往回走,望着夕阳下两个人拉长的影子默默地想,至少她可以、也愿意为了身边这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人改变自己的坏脾气,变得更成熟、包容、体贴,变得足够可靠,能够牵着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人走向被温情和幸福包裹的未来。
第135章 驯养
半年后——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二层VIP候机室里有个角落十分的引人注目。
衬衫笔挺的男人扎着颇具艺术气息的小马尾,浅灰的发色衬得他分外儒雅,再加上书生气十足的金丝眼镜,使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便会笃定这位一定是哪个知名大学的青年教授。然而此时这位教授哭的稀里哗啦,一点面子都不顾了,以一种极度缺乏男子汉气概的姿势缠抱着怀里高挑的女人,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女人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肤色白皙,一双红唇艳到惹眼。或许是被身边的男人哭得烦了,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妩媚的眼来,似笑非笑地把人睨着,鲜红的唇瓣缓缓开阖……
“陆经纪,你知道感情因素是不能计入年终考核的吧?”
陆振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小盛董,我一想到你就要走了,以后说不定都不回来了,我这颗心啊,就像刀子在割一样,实在是忍不住啊!”
“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阶级假想敌呢,原来不是么?”盛天荫勾唇笑了笑,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
“话是这么说,可我现在算是琢磨明白了。”男人往裤兜里掏了个空,只好拈起领带揩了揩泪,抽抽噎噎地发表感慨:“情伤它哪里分阶级呢?我一想到你被小夏虐得这么惨,劳心劳力最后亲手把人送到情敌怀里,落得个灰溜溜远走异乡遵从家族安排搞政治婚姻的下场,我这心里就总不是那么回事儿!再一想,夏木头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在暗恋她,一直把你当黄世仁看,我就觉得自己受的那点压迫也不过如此了!归根结底,钱那么多有啥用呢?想玩包养人家都看不上……郁老师抱着媳妇儿暖炕头的时候你只能坐在小角落里数钱玩儿,可真是太惨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