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宋与辽之间有着血仇,自古以来兵不厌诈,两国交战,不过是提早知道消息埋伏而已,在乔峰看来,若非他生的晚,不然定要亲自尽诛这些契丹恶贼。
周怀瑾听到智光大师一开口,就已经知道他大哥的答案,问题是为什么智光大师一定要问乔峰的看法呢?他心里的猜测慢慢地完善着,同时那种厌恶感也油然而生——如果他猜测的是真的,乔峰乃辽人之后,那么这些人截杀的定然是乔峰的父母,那么智光大师在这里引导乔峰自己辱骂先父先母,陷他于不肖之境,是为不仁,此乃其一;他百般不说他们杀的到底是不是无辜之人,却还要拉众人下水,将此事定为义举,是为不义,此乃其二。如此不仁不义却还在这里惺惺作态,何必妄称大师?
两国交战,在战场上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不算过分,顶多是各为其国、各守其家,但这决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更不是你们现在再来为难乔峰的理由。若是这么多人都知道他身份有问题,何必还叫他当这个帮主?现在来翻旧账了,怎么就看不见他为丐帮付出的那些了呢?别的不说,肩膀上那四个刀眼还留着疤呢!
周怀瑾拉住乔峰的胳膊,赶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智光大师何必那这样的问题来问我大哥呢!在场随便一个人都能回答你这个问题!这样的做法虽然看似不仁不义,但是您也说了,这些人是要来偷袭中原武林的契丹武士,按道理说咱们占着理呢,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您说对吧?”
于是有人叫道:“好!听周小兄弟说话,就是痛快!”
智光大师却面无喜色,叹了一口气。
周怀瑾冷冷的看着他,只听他讲他们一帮人一拥而上,一下子就把这群契丹人杀了个落花流水——
段誉被周怀瑾戳了一下,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大声道:“这契丹武士怎地如此不中用?别是另有诡计吧!”
这话说中了众人的心生,大家都在心里嘀咕,不是说这批契丹武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高手,怎么突袭之下如此脆弱不堪?还是这只是个幌子,这帮辽人另有阴谋?
智光大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当年他们也在纳闷这件事,却见后面又来了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好生亲密。见到他们,这群人更加怀疑,然而他们中的方三哥等不急直接打了上去,带头大哥没将他喝住,以为这对夫妇也要步上这些人的后尘,就在他们心生不忍之时,不料这位契丹人竟是个武功高强之辈,竟将他擒住。于是这边又飞去七八枚暗器,都被这契丹武士挡了下来。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将方三哥挑到道路一旁,我们见他武功高强,疑心后面还有帮手,便合力围攻——
周怀瑾皱眉道:“哪有人带着婴儿出来做这样危险的事的,当年给消息的人就没说的再具体一些吗?”
智光大师苦笑道:“当时众人已经将警惕提到了最高,那还顾得上这些细节?”
“至少他见了那一地尸体之后也没杀那个什么方三哥,我瞧着未必就是坏人。”周怀瑾道。
丐帮之中便有人嚷道:“周小兄弟,你怎么又帮着那辽狗说话了呢!”
周怀瑾道:“我只是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乔峰皱眉。
周怀瑾三番五次的打断智光大师的话,这实在是有些失礼,可是乔峰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并不是那样莽撞的人,定有他自己的深意,何况他心中也有些怀疑,因此只是觉得他这话未免说的有些不妥,智光大师等人可是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好汉子,如何能做错事呢?
是人就会犯错,就怕犯了错还要遮遮掩掩的不肯承认,岂不是在错上加错?
周怀瑾看着智光大师羞愧地低下头,心中越发的肯定了,赵钱孙大声嚷嚷道:“他既是辽人,杀了便是没有错的!”
“如果真的没问题的话,何必今日旧事重提呢?要知道西夏人可还等着呢!”周怀瑾大声道。
“什么西夏人?”单正皱眉。
他们来得晚,并没有听到这样机密的消息。
乔峰道:“是西夏人约了丐帮在惠山见面,先前丐帮弟子探明这些人不怀好意,在那里布置了陷阱,等着咱丐帮的好男儿自投罗网呢!”
“呸!该杀的西夏狗贼!一会儿行动算上老夫一个!”谭公谭婆等人义愤填膺道。
乔峰感激的一一抱拳。
智光大师在此时鞠躬道:“这位施主猜的并不错。那一战或许我们真的找错了人。”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周怀瑾淡淡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是把那手无寸铁的夫人给杀了,引得那武士发狂,与你们缠斗,是也不是?”
智光大师猛地抬头看向他,嘴唇微微颤动,道:“阁下怎知当年旧事?”
这便是默认了,周怀瑾只觉真是有够荒唐的。情理上这些人一心为国,出发点确实是好的,可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乱杀,甚至在发现可能不对后仍旧不收手,抱着错杀一百不放一个的心思,这并非英雄所为。何况是杀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斩草除根,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