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
哈利的内心紧张无比,他心虚地哈哈一笑,将手肘放在的双膝之上,然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说起这个……图卡娜,你知道最近学校里有一种传言……传言说你……”
“说我什么,哈利?”
话语从他口中痛苦地吐出,“……说德拉科·马尔福正在追求你,这肯定不是真的吧?”
“当然是假的。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图卡娜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来,同时让哈利放松了自己的肩膀。这是在格兰芬多长桌上流传的闲话,哈利一向对这些桃色八卦不感兴趣,除非涉及罗恩、赫敏或者图卡娜。哦,最近又加上了一个人,金妮。不知怎么回事,哈利这学期只要一听罗恩提起金妮和她前男友的那些事儿便会怒火中烧,当然,也可能是妒火中烧,哈利自己也说不准……
“我听说,只是听说——这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哈利为自己解释,他可不想让图卡娜认为自己像那些喜欢歪曲事实、偷听壁脚的人一样,譬如丽塔·斯基特之流。“潘西·帕金森还为此找了你的麻烦,马尔福因此和她大吵一架,闹得现在也没有和好。他们一直走得颇近……所以大家现在都在这么说。”
“那个斯莱特林女孩是有一次在楼梯上堵住了我,问了一些……唔……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图卡娜张大了双眼,看起来啼笑皆非,但哈利仍然觉得她似乎有所隐瞒。天杀的马尔福,哈利宁愿他来招惹自己也不远他欺负图卡娜。
他的五官又不受控制地纠结了起来,“看来这并非空穴来风,图卡娜,我想提醒你小心,马尔福不是什么好人,我亲眼见到他用手段恐吓了博金博克的老板,我还知道他在谋划一些坏事。我迟早要揪出来他到底要干什么。不论他有什么花言巧语,请你一定不要相信。我知道你一定也不喜欢马尔福,是吧,图卡娜?”哈利说到此处,开始犹疑了,“可是万一他真的对你……”
“这绝无可能。”图卡娜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哈利抬起胳膊,将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发丝中拨弄。
“女孩们总是能感觉到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图卡娜看着他的眼睛说,她的瞳孔湖水一样蓝,融化了令人难以察觉的忧郁,让哈利不禁想到西里斯的双眼。
“可能是他母亲让他这么做的,为了获取一些联姻机会之类的,马尔福自己好像也不情不愿……”图卡娜接着解释,眼神飘向了别处,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让哈利怀疑自己是否说得太隐晦了。
“我有一种猜测,罗恩与赫敏对此都抱有疑问。”哈利凑近了了图卡娜的耳朵,将手掩在她的耳际和自己的嘴边,“我们怀疑马尔福成了食死徒……”
话音未落,只听见图卡娜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交换了眼神,哈利接着说道:“我们怀疑他用自己胳膊上的黑魔标记四处为虎作伥,他当初把博金博克吓得不轻,就连斯内普好像也在怕他。除了加入食死徒,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变得这样可怕?”
“你是说,你感觉斯内普在怕他?”图卡娜张大了双眼,像是听见了不得了的消息,哈利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无论马尔福在课上如何为非作歹、欺负同学,斯内普都管也不管,甚至言语上还十分讨好——”
“这可真是不同寻常啊。”图卡娜若有所思地慨叹,“斯内普可不像是会害怕马尔福的人”。
“是啊。”哈利附和道。
但她随即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温声询问道:“马尔福是否会对你不利?你有危险吗?”
她黑发光滑、眼睛湿润,双颊因为冷风而浮上漂亮红晕。她就像西里斯一样迷人,哈利梦呓般地想,马尔福当然会她着迷。哈利想到格里莫广场温暖明亮的壁炉、想到木头餐桌旁灯油的气味、想到花园中热闹的魁地奇,他心头一热,以至于喉咙发堵。“我不会有事,”哈利嗓音发紧,“如果马尔福要害我,绝对不会等到今天。”
图卡娜明显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去试探马尔福,看看能否打探出什么东西。”她沉静地说。
“不。”哈利脱口而出,“这不是你的事,西里斯不会想要看到你因我而涉险。”
“怎能不是我的事?”图卡娜浅浅一笑,“只要此事与黑魔王有关,我便不能置之不理。”
哈利吸了一口气,感到自己透不过气来,“我不想利用你与马尔福的关系让你做什么事,我来是想要提醒你远离危险,而不是……”
“嘘,我知道。”图卡娜轻声说,虽然四下空旷,她依然谨慎地左右望了望,“不必解释,我视你如自家兄弟,哈利。我一直无条件地信任你。”她抽了抽鼻子,“不准备给我一个拥抱吗?我以为自己够煽情了。”
哈利张开双臂,二人的锁骨狠狠地撞在一起,令他微微发疼。“来陋居和我一起过圣诞节好吗?还有罗恩、赫敏、韦斯莱一家人,我们还能见到卢平和唐克斯,他们肯定都会很乐意见你。”哈利向她发出邀请。
食死徒们砸了奥利凡德的魔杖店,逼迫加里克流亡海外,听说还烧了图卡娜的家,她这个圣诞假期能到哪里去呢?
伏地魔对奥利凡德的迫害已经开始了,不,他们早就开始了,西里斯和图卡娜母亲的悲剧就源于此。图卡娜最近没日没夜地研究魔杖的制作方法,哈利总是在图书馆中见到她。只要有人找她修理魔杖,她有求必应,听说她准备开始为傲罗制作备用魔杖了,哈利认为凤凰社肯定也会向她寻求帮助,那么食死徒呢?哈利不寒而栗。
图卡娜文弱的肩膀上应该只用负担她的秀发,不应背负这样的责任。救世之星哈利·波特,如果哈利·波特能像麻瓜所信仰的耶稣一样就好了,他会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令他所爱的人们摆脱苦难。哈利在内心嘲笑自己的想法,图卡娜、赫敏和金妮,她们都是坚强的女巫。
哈利听到她高兴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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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卡娜
图卡娜并不讨厌德拉科·马尔福,甚至对他的印象算得上好。他虽然每天都有一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跋扈面孔,嘴巴上也没什么好话,但大多数斯莱特林都和他没什么两样,至少德拉科·马尔福相比之下更懂得尊重女士。
更何况他们……算是亲戚,虽然图卡娜很难将自己与德拉科·马尔福联系在一起,但他的母亲纳西莎·马尔福是西里斯的表姐、图卡娜血缘上的姑妈。图卡娜很难说纳西莎能否称得上是个好人,但她的确曾经多次受到这位马尔福庄园女主人的暗中照抚。
图卡娜虽然在霍格沃茨时鲜少留意小马尔福,然而在食死徒的餐桌旁却很难不注意到他,他淡金色的头发在一片黑色的衣袍之间如此突兀。那时候他父亲刚被黑魔王关进阿兹卡班不久,小马尔福脸色苍白、步子踉跄,红酒在杯中不停晃荡,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嘴角还要挂着锋利而高傲的笑,他和她一样,不过都是纸糊的老虎。从某种程度上,图卡娜怜悯他,而从未厌恶过他。
那天的魁地奇训练赛上拉文克劳罕见地对战斯莱特林,不巧天气又湿又冷,风大得像上千只恶龙在球场上空扇翅乱飞,秋·张的防风眼镜都被吹掉了,比赛最终以斯莱特林率先捉到金色飞贼而迅速地终结。德拉科·马尔福仿佛意犹未尽似的在上空盘旋,衣袍飘洒、头发一丝不乱,又仿佛在嘲弄拉文克劳球队的狼狈。
“我真想把那金发小子好好教训一顿。”艾洛伊斯咬牙切齿地说。
“你应该在球场上教训他,而不是在其他地方,艾洛。”图卡娜说着,骑上扫帚向小马尔福的方向飞去。
“你这是要去哪?比赛都结束了。”艾洛伊斯在她身后追问。
“去揍他。”她喃喃地回答。
图卡娜缓缓跟在马尔福身后,在落后他半个扫帚的距离时说道:“听说你升任魁地奇队长了,德拉科。”
大风将声音吹散于狂躁的气流之中,于是她提高声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那都是上周的事情了,奥利凡德。我倒是听说你最近越走越低——成了替补队员。”马尔福的话语毫不客气,他微微转头,给了她一个苍白而僵硬的侧脸。“我和奥利凡德小姐谈谈。”他喝退了其他球员,停在半空中向图卡娜躬了躬身,虚吻她的指尖。
其他人远远地离去,球场的半空中只剩他们二人,他的个头好像比哈利还高,并且正享受着对图卡娜的俯视。
“我听到有人说要教训我。”男孩一改在人前的礼貌,从袖中放飞了一只金色飞贼,眼睛冷淡地盯着金色的光点,灰色的瞳仁随之转动。
“你应该能听出那是玩笑话。”图卡娜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也来不及更多思索,便直言道:“你是否知道最近有一个流言,有关你和我的,在霍格沃茨传得沸沸扬扬……”
“我不关心、也不在乎其他学院的餐桌旁都说了哪些闲话,尤其不想管波特那张嘴里又叫唤了些什么。”马尔福打断了她,又在扫帚上行了一礼,可神态却显得高高在上,“我只能确保斯莱特林的餐桌上没有你的传言——”
“——夫人。”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好吧,既然你找上门来,有一件事我想要提醒你,告诉你的……”他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告诉你的丈夫,不要总是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图卡娜抬了抬眉毛,抱起了双臂,“你指望一个老师不对学生指手画脚?除非你把他的手砍掉。”
马尔福突然撇起嘴角,勾起了一个痞笑,像是被什么事情逗乐了,“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神态很像他,语气也像。”
“谁?”
“你知道是谁。”他耸耸肩,嗤了一声,鼻子在冰凉的空气中喷出一股白雾,“他是我的老师和院长,我对原本对他只有崇敬,直到他想坏我的好事。”收起了笑容,马尔福的双腮因为愤怒而咬紧,“真不该向你说起这些,我早该知道你自然站在他那边。”他的表情愈发狰狞,直到变成了威胁,“你不想让你的秘密公之于众吧?如果你不让他停手,明天一早霍格沃茨的墙壁上将会遍布你们的婚讯,猜猜你们二人会不会被勒令滚出这里?”
“我猜所有人都会觉得你疯了。”图卡娜并未被他的话语激怒,平静地反驳道,“既然我们的婚姻得到了那位大人的祝福,他必然不会让我们从中受损,反而会因此责怪你。”
一阵焦灼的沉默后,马尔福调转扫帚向球场空旷的另一端飞去,带着气急败坏的意味。图卡娜紧追而去,她所骑的火弩箭想要追上马尔福轻而易举,而马尔福想要摆脱掉她却并不容易,他的双手紧握自己的扫帚,几乎要将之折断,他飞得横冲直撞、漫无目的,虽然冷风阵阵,但不多时他袍子的背后便透出了汗渍。
“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学校里有流言说——我和你订婚了!”图卡娜在他身后喊道。
马尔福猛然悬停在半空,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而向前俯冲,他口中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困惑不解。
“你平时不必向我就鞠躬问好,更不要对我行吻手礼。”图卡娜说,“这样非但不能讨好到斯内普或者黑魔王,反而会徒增误会。”
这“讨好”二字仿佛使他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是礼节。”马尔福向下撇嘴,又耸了耸瘦削的肩膀,好像事情都与他无干,“我向别人暗示过你已经名花有主,没有明说那人是谁。我仅仅是在警告我的朋友,免得他们无端惹了霉头。”
图卡娜想要将双手撑在腰部,她情不自禁地想到韦斯莱夫人训斥孩子们时摆出的架势是多么地正确,“你告诉他们我订婚或者已经结婚了,还警告别的男孩离我远一点,而自己平时却反常地为我鞍前马后,你觉得别人会怎样想?”
马尔福无法驳斥,面色变得灰白,“这只能说明他们是一群蠢蛋。”他又重新拉高了扫帚,做出了加速的准备动作,好似躲避着她,“还有别的话说吗?我要继续练习了。”
图卡娜穷追不舍,小马尔福在球场上空肆意驰骋,宛如脱缰的马驹,但无论他以怎样的飞行姿态,她总能紧咬不止,“不妨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惹得你与斯内普之间如此不快。”图卡娜在风中说道,“我记得你们关系一直十分融洽。”
“做梦去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马尔福恶狠狠地说,他加快了速度,向仍在天空中乱跑的金色飞贼追去,但是她的火弩箭更快,抢先一步横挡在他与金飞贼之间,他们差点撞作一团,但马尔福在距离她一尺远的地方刹住了扫帚。
“虽然我现在是替补,但我曾经是拉文克劳的正式击球手。”图卡娜对着男孩消瘦的脸颊说。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银白色的崭新火弩箭,几乎要把眼球瞪出眼眶,眼白中的每一缕血丝中都充斥着不甘、屈辱与愤怒。图卡娜注意到他的扫帚上已经有了训练的痕迹,和所有斯莱特林球员一样,他脚上所骑的光轮2001是他父亲赞助给整支球队的,老马尔福并没有给自己的儿子特殊待遇,数年以来也没有给他一把更好的新扫帚。
马尔福用一个后空翻挣脱了她的阻挡,也打断了她的思量,他重新向她身后金飞贼的方向飞去,金飞贼被一股旋转的气流所环绕,与他只剩一步之遥。在马尔福的指尖触到金飞贼之前,图卡娜狠狠地向他撞了过去,令他差点跌下扫帚。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真是疯了!”马尔福简直火冒叁丈,“你这是干什么?”
“假装自己是一个鬼飞球。”图卡娜揉了揉撞痛的脑袋,自嘲道,“我们击球手就是做这个的,把你们从扫帚上干下去。”
马尔福拿到了金色飞贼,它的翅膀被大风绞得歪斜,他重新将之放飞,金飞贼踉踉跄跄地在近处盘旋。“已经坏了。”男孩烦躁地说道。
图卡娜缓缓地想他靠近,“我与斯内普的关系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紧密。”她轻声说道,“这是实话,我几乎像个囚犯一样,被那位大人押送着与他结了婚。”
他原本脸上除了愤怒,看不出其他表情,现在目光虽未停留在图卡娜身上,却支起了耳朵。他将袖口挽到小臂,动作也慢了起来,令图卡娜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他的左臂看去——
他像老鹰一样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脸上燃起了火焰般的乖戾,“是波特告诉了你什么吗?”他愤恨地说,“他和那个泥巴种女孩整天像恶心的耗子一样想要窥探我的左臂,看清楚了,这里还没有标记,我倒是期望它有,但黑魔王不许未成年巫师加入食死徒。”
“我们可以是朋友,德拉科。”图卡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们还是亲人,图卡娜在心中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想要有我这个姐姐。“我把我的扫帚借给你,你可以在比赛上用它打败波特。”图卡娜接着道。
德拉科猛然转过头来,眼睛发亮,唇畔是难以抑制的纯粹快乐。他在斟酌半晌后发话,语调坏坏的:“只要能打败波特,一切都好说,图卡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