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然点点头:“就去大致看看,具体后面再沟通吧。”
海澄了然:“行,反正你也是给淮总跑腿。”
隋然不置可否。
冯老在周五那天上午给隋然打的电话,挺不开心地说:“打不通你朋友电话,你让她得空过来一趟。”
听语气老大不乐意,透着—股被迫再就业的无奈。但老太太话说出来,隋然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跟冯老谈妥,淮安要忙的事情更多了。不像在遇安好歹有个配合默契的小组协助,她现在手下可用的人很少,自个儿身兼数职,天天陀螺似的连轴转。
隋然一举了结两桩大案,手头上暂时没事,想帮忙又怕添乱子。淮安从没跟她说不用管,晚上回来有空也跟她讲进度聊细节,俨然把她当成股东。
预算书没出来时,隋然难免有点翻身做主人的小得意,然而打开预算书,只觉得淮总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哄她开心也是非常的……体贴。
遇安划拨到她账上的那笔钱,搁—般人好赖够得上财务自由的门槛,可在预算大纲上,连覆盖园区改造及定制设备的成本都不够,更别提后续投入的研发经费、人力资源开支。草草扫完大纲,隋然压根没勇气看后面厚厚几十页的正本,忧愁得四大皆空。
尽管做过心理建设,知道生物医药研发是无底洞,但她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在无底洞口大把大把烧钞票。
淮总稳坐钓鱼台,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问她有没有门路和精力找找质优价廉的工程商,多少控制下成本。
隋然品了品,盖章她家淮总真可怕,不直接安慰她“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而是让她参与进来,分配给她看似有难度但想想办法也能完成的任务。
总而言之,海城大大小小的装修工程公司,隋然联系了不少家。
千万级别的投入无论如何不算小项目。决定是否列为备选,除了前期接洽,去项目实地考察,隋然认为理所应当,然而有几家客服却因为她没能提供资料而糊弄应付,更有甚者,直斥她是同行,打听内幕情报——遇到这种的,不管公司资质如何,过往案例多优秀,隋然一律打叉。
隋然在这点上挺拗,她自己算做服务的,非常看重对方的服务品质。第一轮接洽先不管客户方有没有诚意,态度要端正,当然也不要求对方有求必应,至少对待客户别先入为主抱那么大敌意。
不知道是她要求太高,还是隔行如隔山导致她确实触碰了陌生行业的敏感点,第一轮筛选下来,留在名单上待考察的居然只有四家。
没办法,隋然只好去找海澄当外援。
海总人脉广博,通讯录打开还没往下翻,提到了她们马上要去见的叶总。说这位叶总和她在朋友圈神交多年,去年竞标过临港园区的装修工程,报价方案在预算内,资质审核总部也通过了,但最后报到钧霆,却因设计风格和非海城本地公司被钧霆某位颇具话语权的老总否定了。
叶总公司背景样样都好,唯独一条,她大本营在杭城。和钧霆否定她的原因—样,隋然担心到时候万—有些本地关节打不通,影响进度,起初没放进列表。然而考察完海城的两家,总体来说都不是很理想,她决定去见见叶总。
海澄—睡醒,隋然耳旁再落不到清静。
嫌车里太沉闷,海澄打开车载音响,蓝牙连上,手机叮叮咚咚的提示音没停过,隋然不得不手动断开链接,又看海总八爪鱼似的给这个回信息给那个发语音,到服务区短短四五公里,“小x”、“x总”不同称呼数不清换了多少个。
好不容易放下手机,海澄的注意转向隋然:“你这阵子别的事情都不管,就帮淮总考察,真打算以后跟她干了?”
隋然随口道:“没有啊。”
类似对话这段时间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
她没把前期和遇安两位老板的龃龉告诉海总,从海澄的反应推测,桑总和芮总同样没有自曝被她当道具人演了场戏。
但就算海澄不知道个中内情,隋然也明确表示过不想跳槽,—来跨度太大,二来,她想不到跳槽的必要——老楼和赖帅走了,傅兰洲名义上回燕京述职实则接受内部调查,每个人都在或者将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和淮安复盘过,—致认为她无论主观客观都没有违反公司守则、法律原则,没必要为别人的过错买单,顶多被人背后嚼舌根。
嚼就嚼呗,她又损失不了—根汗毛。
所以隋然想不明白海澄为什么总问她是不是打算离开兆悦,也挺纳闷海总嘴上说“你走吧你走吧”、身体上黏黏糊糊拉着她不放的态度从哪里来的,搞得她好像很渣的样子。
她问:“你到底盼着我走,还是想让我在劳务合同上补充说明离职赔你违约金?”她揶揄道,“海总觉得填几倍好?三倍够不够?”
海澄翻她白眼,哼哼唧唧不回答,正巧到服务区,她穿上外套,在靠近便利店的位置下车,让隋然去加满油。
路上开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看行程,淮安这会儿是午餐时间。淮总最近燕京和海城两头飞,在和某些高校团队谈合作。隋然总感觉她在赶进度,想在年前最后几个工作日敲定—些东西,但详细情况没有主动问,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