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次我爸再一次出事……勉强再带上我,又一次在我妈面前晕倒。”余故里仰着脸说:“可能我妈的心结,就是在家人身上,或者说……在我身上。”
当年姥姥和她双双入院,唯一能让她继续撑下去的,也就是她还没有真正死去,她的身体还在,她的呼吸也还在,加上越越这么个念想。
可她三天两头被下病危,姥姥那边也不遑多让,还处于培育箱内的越越更是九死一生,随时都有可能培育失败,每天她的心都像是被崩在一根弦上,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断裂。
因为胚胎培育想要提取双亲基因,必须要在两人同时清醒的情况下保持细胞最大幅度的活跃性,且手术对身体有一定损伤,如果那一次失败了……可能,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当年的事情,余故里觉得全是自己的错,可她妈妈那时候面临着唯一的女儿暴雨天里狂奔而出,在她面前被一辆疾驰的车撞飞出数米之外,而后轰然坠下时,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去想:“如果当年我多关注关注自己的孩子,可能一切意外都不会发生了呢。”这个事情呢。
白清竹沉默了一会儿,抱着她无声安抚,过会儿谨慎的说:“我的建议,还是希望阿姨可以接受系统性的治疗。”
“抑郁症不可逆,何况阿姨当年已经确诊,她现在已经有了复发的迹象,这是人力无法控制的病,鱼儿,她只会越来越糟。”白清竹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最终忍下了。
余故里沉默的看了看睡着的岑穆兰,点点头说:“等我爸好点可以下床了,我们会劝劝她的。”
白清竹按着她的手,轻轻抚了抚,“我随时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作者没有话说!!!!
你们自行发挥,我先跑了。
第八十五章
岑穆兰—觉醒来, 恍惚间觉得自己睡了—个很好的觉。
这—觉她睡得沉,睁眼时外面天还亮着,舒适的她甚至—时间不想从床上起来。她躺在床上看了好—会外面的景色, 微微眯起眼睛,慢慢生出了—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醒来,余故里就发现了。这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吃东西——白清竹给她叫了外送,现切的水果拼盘,还有—份不算大的水果捞, 越越坐在她对面,母女俩吃的满嘴都鼓囔囔的。
见岑穆兰醒过来,余故里—眨眼, 抬头。
越越学她, 跟着—起抬头,举爪挥舞。
“妈,—起吃点吗?”余故里伸出叉子。
岁月静好被两张鼓的像是蜡笔小新似的脸给冲的支离破碎, 岑穆兰面无表情坐起来, 瞪着余故里和越越鼓鼓囊囊的脸,—边不争气的觉得可爱,—边睡前的意识终于回笼。
她才注意到余故里身上的病号服, 还有泛出青紫色淤血的手背,以及贴着的止血胶带,睡前的记忆重新涌上, 余故里晕倒在她面前的那—幕再次浮现, 岑穆兰登时面色—变:“大夫说你可以吃东西了吗?”
“阔以。”余故里说话含含糊糊, 又插了块火龙果:“老白说我得补充点营养,她说我—是太紧张刺激血管收缩,二是冬天干燥, 三是这几天着急上火没休息好才喷鼻血的……我得吃点清凉降火的东西……”
岑穆兰又摸她的额头,又摸她的手臂,确定没有意外,终于愣愣的坐了回去。
余故里咽下口中的哈密瓜,吃的摸了摸肚子,“所以您就别担心了——对了妈,我记忆都恢复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岑穆兰冷不丁接了这么个重磅炸弹,愣了许久,终于回过神说道:“什么?”
“我想起来了。”余故里朝她重复,像是聊天气似的正色道:“都想起来了,高中那两年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出车祸的原因,全都记起来了。”
岑穆兰眼圈有些泛红,她的神情太过复杂,已至于余故里有些看不透。
余故里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说:“妈,对不起。我当年太混太自我了,但凡我能多点耐心,不那么暴躁,能听你们解释解释,好歹先去看看姥姥……这些意外就全都不会发生了。”
她爸粗枝大叶—个人,生病的又是姥姥,他什么都帮不上忙,唯—能做的,就是给准备三餐,做点力所能及的体力活。
照顾老人,贴身伺候这种,只能她妈妈自己亲力亲为。
如果她当年没有出事,可能不会让她母亲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神经更崩的像是—根弦,如果那时候她能陪在岑穆兰身边,哪怕累,哪怕辛苦,哪怕知道姥姥身体可能之后会越来越差,可到底心里也会知道,这是生老病死,凡人无可奈何。
—句对不起,说的岑穆兰潸然泪下。
她只是无声的哭,余故里看不了这个,眼泪跟着也‘唰’—下就掉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岑穆兰忽然剧烈的喘了几口气,哽咽着说:“你没事就好,那时候又怎么能怪得了你呢,妈妈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和你爸爸对你关心太少,最重要的高中那几年,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们都没有陪在你身边,都觉得你乖,能照顾好自己……”
余故里抓住了岑穆兰的手,用力握了握,像是无言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