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舔了舔嘴唇,说道:“那个……”
白清竹坐在沙发上,微微仰起脸看她。
余故里的话拐了个弯,说出口就成了,“我想和溪溪商量一下……您能等我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白清竹站起身,说道:“你们可以边聊边在屋里逛一下,正好我上楼换身衣服。”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已经被淋湿了的外套。
余故里点点头,看着对方耷拉在面颊上的湿发,赶紧说道:“你快去吧,别着凉了。”
白清竹这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唇角隐隐约约似乎有一抹微笑,然后轻声说了句:“好。”
她起身,看了看自己已经印出了底下浅灰色毛衣的衣服,说道:“里面的衣服没有湿。”
余故里愣愣的说了声,“啊……好,还是换一下比较好。免得真的着凉。”
白清竹又说了句,“好。”
余故里只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却又怎么都说不上来。
她又坐了半天缓神,这才拉着盛溪走到了不远处的阳台。
今天下了雨,整个天空阴云密布,可即便如此,屋内却还十分的明亮。
这种明亮是余故里在老式居民楼里看不到的,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在晴天的时候,这整个房子,以及外面的草坪会有多漂亮。
但是这些都来的太突然了。
“……溪溪。”余故里拉着盛溪的胳膊,四周望了一下,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最后她舔舔唇,说道:“这地方……”
盛溪的眼睛一转不转的望着她,说道:“我发誓,这地方真的靠谱——白清竹这个人也绝对比其他人靠谱的多,而且房租给的也优惠,你还考虑什么呢,这么大一个便宜,每个月起码能省下来两三千呢!”
“就是因为便宜太大了。”余故里苦笑了一声。
然后她回头指着屋里的家具,无奈的冲盛溪说:“就那套沙发,大理石茶几,光这屋里的家具就顶的上我目前所有存款了……你告诉我一千块钱一个月能住进来,谁敢信啊?这价格只能租得起郊区的房子吧?”
盛溪张了张嘴,也有些无奈了。
半晌,她想了想,说道:“我跟你实话说了吧。”
余故里看着她。
盛溪想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从回忆当中挑挑拣拣终于数出来了一些东西说出来:“你还记得高一那年你爸妈全都义务去乡村支教吗?”
余故里果然摇了摇头。
盛溪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这失忆也失的够彻底的……”
她抿抿唇,接着说:“白清竹是个孤儿,到高中的时候,义务教育就没有了,她得自费上学——高一那一整年她凑不出钱上学,差点辍学了,学费有一部分是你用零花钱垫的,有一部分是几个班的班主任和副课老师给她凑得,高一那一整年,她也是在你们家吃住的。直到高二她开始做家教,接了翻译的活之后,才从你家搬出去,住的学校宿舍。”
余故里缓缓瞪大了眼睛,“我怎么没听我爸妈提过?”
当年她车祸过后,因为失忆十分严重,光是重新和社会接轨都花了足足两年。
而这两年的时间里,她倒也陆陆续续的在她爸妈的帮助下想起来了不少东西,可唯独高中那几年光阴,似乎是从她脑海中被抽离出去了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爸妈也没有多提,后来见她问的多了,还说过“说不定是潜意识太讨厌上学,所以才不愿意想起来”之类的话。
盛溪苦笑一声,“这我哪里知道……可能叔叔阿姨另外有别的考虑吧。不过你们当年关系好也是真的,她现在愿意给你这么大的优惠,也可能是因为想报答你那一年的……恩情,也说不准。”
她目光温润,眉心这两天总是锁着,似乎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而且她知道的东西,也全都是她自己东拼西凑出来的,真真假假的,她也不能全都算作数。
她只知道当年余故里和白清竹似乎在一起过,而且两人感情还很好,当年被不少人羡慕过。
可后来……物是人非,余故里的父母对这事儿又讳莫如深,当年她倒是想过去问余故里还记不记得白清竹,结果每当提起白清竹这个名字,余故里的头就会开始疼。
第一次提起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什么原因吐了血,醒来之后仍然什么都不记得,盛溪却什么都不敢再提了。
没多久,余家举家搬家,离开了普罗市,回到了老家定居。
余故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半晌,她还是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这所别墅,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是算了吧……这不是挟恩图报吗?”
盛溪道:“也好……那你等下和她谈谈好了。”
见余故里要回去,盛溪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上前说道:“不过小鱼,我觉着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或者是暂时在这里住下,再慢慢看房子也不急。”
余故里眨了眨眼。
盛溪想起白清竹,叹了口气,还是努力劝说道:“现在这时间不好找房子,所有房源都标的贵很多,你还想攒钱买房子,宝宝那边的开销也大,不如考虑考虑暂时住一段时间,等找到房子之后再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