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投了几枚硬币进去,然后拨通了谢澜之的电话,他的手机号,江离自小就能倒背如流。
她焦急地踱了几步,等待着对方的回音。
嘟了十几声之后,谢澜之温柔的嗓音终于穿进耳膜。
“离离。”
“你去哪了?”他听着很担心,“这些天我一直给你发消息,一点回音都没有。”
“我在忙考试。”江离搓了搓发红的鼻尖,“没事,手机被没收了而已。”
“我叔嘛,怕我玩手机耽误学习。”
“真的没事?”谢澜之不放心,继续问道,“他是不是对你不好?如果这样的话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没有。”江离平静地回答他,“我一切都挺好的,你呢。”
“我啊,还是干老本行。”谢澜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次帮西南准备的影片没通过,我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审美与现在有些脱节了。”
“所以啊,有在想重新攻读导演系了。”
“好。”江离鼓励他,“你一定可以的。”
“离离,你被祁我说的是你叔,他管的这么严吗?”谢澜之显然很不满,但欲言又止,“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嗯,是啊。”她用手指擦去玻璃上的雾面,却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斯衍果然是阴魂不散。
见状,她最后嘱咐了谢澜之一句。
“澜之哥哥,照顾好自己。”
推开门的时候,祁斯衍双手插进口袋里,神色冷冽,江离看惯了他这副严肃的模样,知道他拿自己没办法,只问道:
“你怎么找到的?”
“你刚离开酒店,就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真厉害。”她嗤笑一声,祁斯衍拽住她的手腕,两人在角落里僵持着。
“你就那么放不下他?”
“我想以你的本事,应该不难查到苏辰就是谢澜之吧。”江离点点头,“是啊,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不可能和他断绝联系。”
“嗯。”
漫长的沉默后,祁斯衍滚动喉结,淡淡应了一声。
“陪我走走。”
江离被他牵住手,在热闹的大街上穿梭,祁斯衍只是紧抓着她,一言不发,月色撒在他漆黑的发间,笼起一股落寞。
许久,两人来到一条步行街,街道两侧挂着红灯笼,吵闹的音乐不绝于耳。
“去过庙会吗?”祁斯衍侧过脸问她,“想不想看看?”
见江离默认了,祁斯衍揽住她的肩,两人一起朝里走去,步行街两侧的小摊子有卖酥糖的,卖小荷包的,还有小时候才能看见的捏面人。
她和祁斯衍在一起,时刻都能成为焦点,江离沐浴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忽然来了句:
“上次去庙会,好像还是小学时候了。”
“我在美国的时候,去过唐人街的庙会。”祁斯衍的耳朵被冻得有些红,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说:
“可惜那次并不愉快。”
“我母亲看见别人一家叁口出行,想到了父亲。”
“她一直恨我。”
“她恨我生得和她太像,她说如果我长得像祁铮多一些,祁铮就不会不认我了。”
江离蜷住他冰凉的指尖,祁斯衍说话的时候,周围的空气瞬间化为白雾:“直到死,她才和我说了声对不起,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一直以来她的执念,给我的过去蒙上一层难以忘却的阴影。”
“所以她去世了之后,我反而觉得轻松了些。”
祁斯衍抿着唇,停在一个卖护身符袋的小店前。
“两位需要什么?”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们这里有平安符,姻缘符,事业符,两位是情侣,还是已经结婚了?”
“嗯,我夫人。”
祁斯衍说这句话的时候,江离没有否认。
他的眼神温暖而遥远,“不过我要一个平安符就好了。”
“好嘞。”老板娘拿出一个小袋子,“不过平安符的话,需要姑娘的生日才可以。”
“嗯,10月15。”祁斯衍记得十分清楚,老板娘写下她的名字和生日后塞进袋子里。
“等等。”几欲先走之际,江离拉住祁斯衍。
“我给你也买一个。”
“好嘞。”老板娘回答他,“我需要这位先生的生日哦。”
“就是今天。”
“12月1日?”
“是。”
他接过平安符,老板娘看着两人登对的模样,满脸羡慕:“祁先生,祝你生日快乐。”
“也祝你和夫人白头到老。”
江离怔怔地看着他,祁斯衍的眼眸被周围的灯火点亮,他侧身而立,无名指间的戒指在夜色下折射出柔和的光。
难言的愧疚感倏然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今天是祁斯衍的生日。
也不知道他也有如此难堪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