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嗓音发哑,有气无力。
“又熬夜了?”
“没有。”
她矢口否认,欲盖弥彰的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怎么一大早来电话?”
俞清和见此轻叹了声,没有戳穿她,顺势说道:“每天待在家里黑白颠倒的,今晚出来放放风吧,远朝回来了。”
姜黎正欲起身的动作一顿。
远朝。
即便是过去多年,再听到这个名字她仍旧不可避免的心尖发颤。
那个惊艳她整个年少青春的少年,终于回来了吗?
太久没得到回应,俞清和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语气不复方才的平静,连声唤她。
姜黎回神,压下心中波澜,若无其事问道:“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人松了口气,笑骂她不让人省心,报出时间地点,末了还特意叮嘱她注意作息规律。
她乖巧的哦了声,挂断电话在原地呆了片刻,自知没心思再写作,索性转身走进卧室躺下。
或许是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人忽而被提及,姜黎做了一个梦。
十七岁那年初夏,她办完外婆的葬礼,跟随姑姑姜云离开泽溪回到南阳。
姜黎不喜欢寄人篱下,婉拒了与姜云同住,一个人搬进了父母遗留下来的那套二居室。
陈旧冷清,略显空旷。
却让她有股莫名的安全感,罕见的一觉睡到天亮。
念及转学第一天,害怕迟到给老师留下不良印象,姜黎放弃坐公交的想法,行至路口正准备打车,不经意间便看见了时远朝。
少年跨着自行车停在一旁,一条长腿随意伸直,双眼微眯,像是没睡醒,神色慵懒打着电话。
他皮相极好,五官清俊,鼻梁挺直,晨阳光晕下,那张本就白皙的脸愈发透明。
大概是她目光过于灼热,男生似有所感掀眸望来。
姜黎心跳一抖,慌忙别开视线,拦了一辆恰巧经过的空的士,手僵脚硬地坐进后座。
对司机说完地址,她禁不住又回头瞧了眼那道趋渐模糊的身影。
是他吧?
虽然面容不若从前稚嫩,但轮廓却与那时如出一辙。
真好啊。
姜黎低头喟叹,抿唇笑了。
*
南阳一中高叁才分文理。
姜黎偏科严重,总体成绩很是一般,按理来说只能去普通班,不过她作为烈士子女,又有姜云托关系,被破格录进了重点一班。
班里都是学霸,学习气氛紧张,对于转校生并不关注,唯有极个别同学抬头冲她友好的笑了笑。
姜黎不善交际,对此倒是颇为乐见其成。
抱着新书跟校服选了一个靠后门的位置坐下,她瞄了一眼黑板上全天的理科课程,整张脸都皱了。
怎么办,全部不会。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数学老师手拿教案来上课。
他环顾一周,推了推眼镜:“时远朝呢?”
“报告。”清越懒散的男声自前门传来。
“你小子是不是特意针对我?每回我的早课都迟到。”
老师又爱又恨地瞪了一眼,但语气颇为纵容,无奈摆了下手:“行了,进去吧。”
闻言,姜静不禁心生羡慕。
这位同学数学肯定很好。
她不由从书堆后探出头,好奇的看向门口。
下一秒,姜黎心脏一咯噔,眼睁睁看着男生从她身旁路过,于她身后落座。
淡淡的木沉香清醇绵长,霎那钻入鼻腔,幽幽直上。
姜黎呼吸一窒,不敢多闻,生怕暴露了小心思。
她无意识咬住嘴里的软肉。
原来他叫shi/yuan/zhao。
该怎么写呢?
叮铃铃——
床头闹铃不适时响起,梦境戛然而止。
姜黎在床上怔愣半晌,随后赤脚下地,走到落地窗前站定。
垂暮时分,余晖瑰丽,染红了天角。
然而她眼神涣散,显然思绪还沉浸在回忆里,无心欣赏这美景。
静默良久,卧室里响起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似怀念似惆怅。
“时远朝啊,是时光的时,远方的远,朝阳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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