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按下电梯:“送你回来那个就是郁聆山吧?”
许识好不容易放松一点点的神经,突然又紧绷了。
“对。”许识说。
妈妈笑了笑:“长得挺好看。”
话音落,电梯叮的一声就到了,许识胡乱嗯一声,就跟着妈妈一起进去了。
她还是紧张,所以没有站在妈妈身边,而是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点,然后观察了一下妈妈的表情。
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这一段电梯,两个人都没有说任何话,而许识这辈子第一次,在妈妈身边感到煎熬,站不会站,手不会放,呼吸也不会了。
妈妈既然都已经看到郁聆山了,是不是就说明看到两人在外面干了什么,但外面光线并不是很足,许识亲那一下又闪得快,是不是又可以说明妈妈她没看到重点。
女生送女生回来,可以很正常。
许识想多了就更紧张了,此刻脑子里乱成一团,她很希望妈妈再说点什么,能说点试探的话最好了,不用让她这么猜来猜去。
是不是直接给她一刀。
出了电梯,许识继续跟着妈妈走,妈妈很自然地开门,很自然地换完鞋,但很不自然地突然停了下来,从来没有过的看着许识换鞋。
这么一遭,许识脑子更不行了,鞋子也换得不利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压抑的气氛,让许识喘不过气来。
等许识鞋子换好,妈妈终于开口了。
她问:“没有话想和我说吗?”
许识一下子就慌了,神态立马不平常:“什什么话?”
妈妈叹了一声很明显的气,看着许识道:“我在等你开口。”
这话仿佛薄纱后的一把刀,终于刺出了它的尖尖头,朝许识捅去。
许识深深地吸一口气,但嗓子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进来吧。”
妈妈说了这么一句,就往客厅里去。
许识跟着进去,跟在妈妈在沙发上坐下。
也是这么一小段的路程,许识做好了准备。
所以一坐下,许识就问:“你刚刚,楼下,看到了吧?”
妈妈:“嗯。”
其实许识可以有很多借口的,可以说她和郁聆山是很好的朋友,她们关系很好,她们总这样亲亲抱抱,让妈妈别误会。
但是好像没有必要。
许识低下头,说了个:“对。”
妈妈突然笑了起来:“对什么?”
许识突然的有点委屈:“不知道。”
妈妈拿起桌上的水喝一口:“所以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许识低低:“嗯。”
妈妈又叹了声,声音无奈到许识的心又揪了一下。
上次听妈妈这么叹气,似乎是许识告诉妈妈自己不做设计了。
她轻描淡写,妈妈看了她好久叹了这么一声气,对她说:“你决定了就好。”
许识假装轻松地笑了一下,问妈妈:“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妈妈看了许识一眼,又看了手里的杯子一眼,把杯子举起来,却到嘴边又拿开,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我怎么不惊讶。”
妈妈说着突然很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举起双手,掩住了脸。
两秒后,隔着妈妈的手心传来的一声吸鼻子的声音,许识知道妈妈哭了。
许识也崩不住了,她抓住抱枕低下头,眼泪瞬间就滴了下来。
客厅的空气好像被凝固住了,每颗细小的尘埃都在陪着哭泣。
两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着,就这么默默哭了将近一分钟,一分钟后,妈妈终于把手放开。
许识吸了一下鼻子,连忙从桌上把纸巾盒拿过来,抽了两张递给妈妈。
妈妈擦擦手,再擦擦脸,轻轻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我……”
妈妈开了口,但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嗓子突然哽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许识挪了过去,靠在了妈妈的怀里,抱住了妈妈。
这一下,两人哭得更厉害了,妈妈甚至都哭出了声来。
许识心情很复杂,她两张纸压在鼻子下根本不够用,后来索性不管了,就弄妈妈肩上好了。
又这么过去了好一会儿,两人似乎都有些平静下来的样子,许识靠着不想离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鼻子,听着感受着妈妈抽着沙发上的纸巾处理自己。
然后再她的视线里,妈妈把那些纸丢进了垃圾桶,丢完后开始摸她的头。
这一摸,许识心里又难受了。
“妈。”许识低低喊了声。
妈妈笑了一下:“这么大了还哭。”
许识不知道妈妈是说她自己还是说许识,她又吸了一声,终于肯压着沙发从妈妈怀里起来。
妈妈眼睛很红,但是眼泪已经擦干净了,她抽了一张给许识压一压。
许识说:“你好像很早就知道了。”
妈妈张嘴又闭嘴,然后笑了笑:“怎么一聊这个就想哭。”
许识抿嘴。
妈妈:“澡还没洗。”
许识抬头看了眼,确实是妈妈平常洗澡的时间。
许识:“哦。”
妈妈说:“之前是猜到的,你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