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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卜凡的不安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出事的不是路知忆,而是李爷爷。
这天凌晨三点,路知忆迷迷糊糊中听到沈南沨在叫自己,刚打开门就发现她衣衫凌乱,眼眶通红地站在门外,路知忆瞬间清醒,忙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南沨摇了摇头,眼泪却溢出了眼眶:“没有,李爷爷忽然晕了,我打了120,但......”
“没事,没事,”路知忆拉上沈南沨,冲进房间的是时候,李爷爷倒在地上,四肢颤抖,她走过上前拭了拭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没事,李爷爷还有呼吸。”
紧接着她打通了丁阿姨的电话:“丁阿姨,我是知忆,现在有点事儿想请您帮个忙。”
电话那边的人轻笑了几声,说:“难得你能找我,啥事?”
“我们院子里的一位爷爷,年纪在......”
路知忆给沈南沨使了个眼色,沈南沨会意:“今年65岁,有点高血压。”
“今年65岁,有点高血压,刚忽然晕倒了,四肢抽搐,已经打急救电话了,但救护车还没来,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我怀疑是突发性脑溢血,你们先让老人侧卧着,动作轻一点,我今晚上不在急诊上,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往医院赶,不用慌啊。”
08年的A市还没有彻底变成一个不夜城,凌晨的马路上畅通无阻,两人刚调整好老人的卧姿救护车就到了。
手术室外,沈南沨缩在一个角落里,像一只被抛弃在荒原上的小狼。
路知忆望着她,忽然心软,可兜里一块糖也没有了。
“没事的,”路知忆上前和她一起蹲在了角落里,把人搂在了怀里轻声安慰道,“李爷爷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会没事的。”
“路知忆,”沈南沨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着她,“我好像又要被扔下了,我是不是真的特别差劲啊?”
小时候,院子里的小孩玩捉迷藏时看到她在角落里,脸上的笑脸会瞬间消失,然后逃命似的跑掉;大人教育自己小孩好好学习时,直接指着在一旁的她,毫不避讳地说“你以后不好好学习就和她一样”;
小学时,课代表没有收她的作业,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慌忙跑到老师办公室,结果老师直接把她的作业扔到地上,当着全班人的面说她是个“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
就连她所谓的爸妈,他们两个吵到最后一刻,都在把她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当爹的嫌她是个女娃子,是“赔钱货”,而当妈的从一开始就没期盼过她的出生。
好像她就不应该生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本就不应该出生的人,又有谁会在乎她的悲欢呢?
最后是孤寡了半生的李爷爷把只有十岁的沈南沨带了回去,不大的房子里只有爷孙两个人,但“家”这个抽象的字,第一次在沈南沨脑子里有了具化的形象。
“没有,”路知忆望着她,语气诚恳真挚,“你一点也不差劲,沈南沨,你给我记住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没有人比你还好了。”
沈南沨的泪水盈满了眼眶,眼前的路知忆从模糊变清晰。
路知忆看着她愣住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声,抬手帮她把眼泪擦干,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说:“没事的,这是A市最好的医院,里面都是最好的医生,咱们也在第一时间打了120,所以李爷爷会没事的。”
路知忆起身,把手伸给沈南沨,说:“起来吧,蹲久了腿会麻的。”
沈南沨移开视线,抬手擦了下眼泪,闷闷道:“已经麻了,起不来了。”
路知忆失笑:“你这是在撒娇吗?”
说着,她牵住了沈南沨的手,没等沈南沨回过神,整个人就被路知忆拉了起来,脚底的酥麻感让沈南沨整个人扑到了路知忆怀里。
路知忆一愣,犹豫了片刻,还是抱住了她,打趣道:“沈姐姐,我知道你很感谢我,但也不要这么投怀送抱呀,我可是未满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这要在古代你是要娶我的。”
沈南沨回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没有说话。
“患者家属......”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见到抱着的两人一愣,“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忙松开,各自后退了一步。
路知忆讪笑了几声,岔开话题道:“护士姐姐,李爷爷怎么样了?”
“患者手术很成功,但需要先观察几天再转普通病房,你们先去一个人办手续吧。”
“好的,我......”
沈南沨话音未落,就被路知忆打断:“我去办手续吧,你先跟着去看一下李爷爷,等一会儿他醒了,过了麻药劲儿身边得有人照顾。”
“可医药费......”
路知忆浅笑了一下,轻松道:“这下沈姐姐你要欠我人情了,做好被我纠缠一辈子的思想觉悟吧。”
沈南沨望着路知忆的背影,此刻已经天光大亮。
不管夜晚发生了什么,太阳都会照常升起,阳光洒满了走廊,光亮里,路知忆的笑容比骄阳热烈夺目。
她轻笑了声,呢喃自语道:“已经做好了,做好很久了。”
路知忆这边刚刷完卡,那边易卜凡的的手机就亮了,紧接着路知忆电话就响了:“路知忆,你是把购物中心买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