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沨浅笑,刚想张口结果肚子比嘴先出了声。
路知忆眼眸含笑地望着她,沈南沨下意识捂住肚子,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饿了就说饿了,这又不丢人,”路知忆浅笑,“想吃什么?”
“都行。”
“没有都行这道菜,”路知忆望着沈南沨费力想吃什么的样子,心里一阵柔软,“行了,给自己省点脑细胞吧,掌勺的做什么你就吃什么,懂?”
路知忆动作利落,不一会儿香气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沈南沨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往厨房里张望。
路知忆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怎么那么像她做饭时,趴在窗边张望的小白猫呢?
“等会儿啊,五分钟就好。”
沈南沨点了点头,依然往厨房里张望着,她是真的饿着了。
路知忆把米粥热了热,又配了一盘青椒煨肉,清炒小油菜外加一盘鸡蛋碎,当然,酸豆角是永远不会缺席的。
路知忆把筷子递给沈南沨,轻松道:“时间太晚了,做不了太多,将就一下,赶明儿有时间了给你做顿好的。”
沈南沨看着这一桌菜,有荤有素有粥,这是将就?
“这都是将就了,你平常是按皇上用膳的标准做饭吗?”
说到做饭,已经掌勺四年的路知忆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她掰扯:“俗话说,吃足肉蛋奶,长个儿不用愁,我早饭标准俩鸡蛋,配牛奶,偶尔豆浆;中午在学校里和你一起吃,晚饭嘛,荤素搭配是基础,有没有汤取决于我妈回不回家。”
沈南沨不理解为什么吃饭还有这么多讲究,吃饭的终极奥义不是为了活着吗?
她平时对吃饭没什么欲望,能长到一米七二纯粹因为平常运动的多——如果说打架也算是一种运动的话。
但路知忆手艺确实好,青椒煨肉咸香可口还带一点点甜,入嘴的瞬间,沈南沨的胃口就被提起来了,破天荒地喝了两碗粥。
路知忆看着只剩点底的盘子,心满意足地把桌子收拾起来了。
沈南沨也想帮她,但人吃饱之后都有一个特点,那是真不想动啊。
路知忆轻笑了声,打趣道:“压根就没指望你能洗碗,老实坐着吧。”
沈南沨靠在椅背上,望着在厨房里忙活的路知忆,暖色的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分给了她一点爱意。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天天吵架,就连离婚那天都没能消停。”
路知忆洗碗的手一顿,她没有望向沈南沨,只是用余光瞄着她,然后把水流调小了一点。
“我爸是个流氓,我妈是被他…”沈南沨深吸了口气,让声线不再颤抖后才继续说,“她没什么文化,我爸吓唬她几句她就连报警都不敢了,后来因为有了我两人不得不结婚,又因为我是个女孩,两人每天都不停地吵,吵上头了还会打,李爷爷去警察局保过他们好多次。”
“我妈没文化,但没文化不代表她蠢,他们都不想要我,”沈南沨自嘲地笑了下,“我也不想要他们了,他们寄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用,我高一的学费是老师资助的,今年的学费是我竞赛的奖金。”
“其实竞赛的奖金够我上学,也够我和李爷爷生活的,但李爷爷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他连买药都舍不得,我没办法了,路知忆。”
沈南沨的头埋得很低,眼泪顺着脸颊落到了她的手臂上,在浅粉色的睡衣上绽开了深色的花。
路知忆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抱着自己肆意宣泄着积压在心底的情绪。
沈南沨需要的是宣泄,安慰的话可以说给她听,但那个人不能是路知忆,也不会是路知忆。
路知忆理解她的委屈,拥抱便是安慰;路知忆懂她的骨子里的骄傲,安慰的话对她来说不会是安慰,而像是一柄□□,精准无比地刺破她的盔甲。
人活于世间,□□而来,□□而去,但生去往极乐的路上,不能是□□的。
这一路总要有个信念支撑。
沈南沨的信念便是那一身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
风穿过窗户,吹动阳台上蓝白色的校服,满月高悬于墨蓝色的夜空之上。
那年城市污染还没有泛滥,月光澄澈,星光璀璨。
路知忆侧躺在床上望着沈南沨的睡颜,月光下的她清冷易碎,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总不能一直和人打架啊,得给找个正经事干,路知忆想。
A市的秋天短暂易逝,仿佛一位风流的爱人,只是短暂的在这个城市停留片刻。
路知忆也迎来了期末,但人到期末杂事多,教育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特别喜欢挑这个时候检查。
她一边愁着期末考试,一边愁着沈南沨,以至于终日唉声叹气,饭都少吃了两碗。
在她第无数次叹气后,顾殊实在忍不下去了,“路哥,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嗯,”路知忆趴在桌子上,头在胳膊上摩擦了两下,“你知道有什么来钱多又没生命危险的活儿吗?”
顾殊诧异道:“路哥你要兼职吗?你妈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