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是一名疯子小丑,我爱她入骨。
路知忆望着沈南沨,她低垂着头,方才的风情褪去,记忆中的沈南沨又站在了她面前。
......
“Lunatic,这是个啥?”
沈南沨闻言停笔,身子往路知忆那边挪了挪,额前的碎发很不合时宜地在路知忆的侧脸上跳着无名舞。
路知忆红了脸也动了心。
“lunatic,疯子。”
沈南沨的发音标准,声音清冷,读起英文很是惊艳,可路知忆的心思不在英文读音身上,她眼中只有读英文的人。
沈南沨等了半天夸奖,见路知忆没有反应,抬手弹了她一脑瓜崩,浅笑道:“我读的好听吗?”
路知忆傻笑了声,瞥见沈南沨额角挂着的汗珠,直接把校服衬衫脱下来罩到了她头上,把人拉到了天台的阴凉处。
沈南沨一头雾水的被拽了过去,人还是一脸懵:“你又做什么孽,我英语报纸还没做完,你别给我添乱。”
路知忆被气笑了:“你自己多爱出汗心里没数吗?”
路知忆一直觉得沈南沨不是凡人,三十六度的大热天,她居然可以一直穿着秋天的校服外套。
她打量着沈南沨,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穿着长袖外套,咱们市的夏天你居然能穿着外套过,你能不能给夏天最基本的尊重?”
沈南沨把头上的衬衫叠好抱在怀里,瞥了眼路知忆,满不在乎道:“谁规定夏天穿的清凉才是对它的尊重了?”
“不是非让你穿的清凉,”路知忆靠在墙上,偷瞄着沈南沨的侧脸,支吾道,“我这不怕你热中暑了嘛,我又不是高一的,就算是高一的,咱俩成绩能差出一个银河系,我也不可能和你一个班,你要热中暑了我连抱你去医务室都赶不上。”
沈南沨失笑:“那你把这玩意儿套我头上干嘛?也是怕我中暑?”
“啊?”
路知忆一愣,看到被沈南沨叠的方正的衬衫才反应过来:“害,你不出汗了嘛,没带纸巾,委屈沈姐姐用我衬衫了。”
沈南沨微怔,过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到阳光里,和路知忆四目相对,笑意粲然:“我不爱穿短袖。”
路知忆纳闷,问:“为啥?怕感冒?”
沈南沨故作玄虚地摇了摇头,凑到路知忆耳边,尾音撩人道:“因为,我要尊重这个夏天啊。”
“嗯?”
“不穿,才是对夏天最大的尊重。”
沈南沨撩完就跑,路知忆独自愣在原地。
lunatic,疯子,彻底疯了。
当晚,路知忆做了一场关于春天的梦,但那场梦她只做了一个开头便惊醒。
明月高挂在墨蓝色的夜空之上,路知忆唤着沈南沨的名字拥月光入怀,做完了未做完的梦。
......
“我大致了解了一下这次,”路知忆顿了下,从前唤过无数次的名字,如今却无从开口,“扮演的角色,原著里,她因为目睹了爱人的死亡而成了疯子,余生在太平山潦倒至死。”
路知忆的视线从图样上移开,落到了沈南沨花花”绿绿的剧本上,语气很轻,似自言自语:“我不觉得她是因为爱人的死才疯的。”
沈南沨抬眸,望着她,眸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波澜。
“她本来就是个疯子,不过她以为爱人爱的是正常的她,所以在爱人死之前,她都是“正常”的。”
“可她不知道,她的爱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个疯子,只是她不知道,他愿意陪她疯。”
她以为他爱的是正常人,所以,一个疯子当了一辈子正常人,一个正常人倒活成了疯子。
“my love is a lunatic clown,and so am I.”
第3章 chapter 3
2007年的暑假,因为易卜凡的工作,路知忆再次搬家,娘俩儿到了A市。
那天,路知忆和易卜凡女士刚到九胡同,结果发现空调不仅不是易卜凡订的那款,甚至还要多付给货拉拉师傅100块。
这100块成了压倒爱财如命的易女士的最后一根稻草。
俩人“交流”的声量越来越大,路知忆也不准备拦,稳如老狗般站在一旁看热闹。
没有人能拦住为钱红眼的易卜凡,这是路知忆用十四年的生活经历得出的奥义。
在路知忆还是个五岁孩子的时候,易卜凡忽然母爱泛滥,推掉了一次不轻不重的会,带着路知忆冲进商场消费,最后因为一根棒棒糖和年仅五岁的亲女儿斗了一路的嘴,惊呆一众吃瓜路人。
那是路知忆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但说到底,易卜凡爱财如命倒也不能全怪她,纯粹是生活教给了她太多。
路知忆三岁那年,已经在家带了三年孩子的易卜凡十分焦虑。
每天带孩子的日子不仅没有给她带去清闲和安稳,反而带去了她前半生从未想过的不安——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路全给的,接收到的关于这个社会的信息也多是延迟的。
这种宛如寄生虫般地生活让她越来越焦虑,和路全争吵的次数也呈指数倍增加。
这段由路知忆勉强维系的婚姻关系,最终被路全应酬完回家后,身上多了的陌生的香水味击碎。
两人离婚离得干脆利落,主要是因为易卜凡除了抚养权啥都不要。